第一百五十三章 成本高了点

摊主头也不抬：“本地厂的，要多少有多少。”

向暖心里咯噔一下。同样的产品，人家的成本控制得这么好？

她又在市场里转了很久，发现不少款式新、价格低的产品。这让她产生了强烈的危机感。

考察结束回到家，向暖顾不上休息，连夜召开管理层会议。她把考察的见闻详细说了一遍，最后严肃地说：“咱们不能再满足于现状了。南方的企业已经在技术和管理上都走在了前面，咱们要不迎头赶上，迟早要被淘汰。”

李强第一个表态：“厂长说得对。我建议马上更新几台关键设备，提高效率。”

车间主任老王却有些犹豫：“更新设备要花不少钱，现在厂里刚缓过来......”

“该花的钱必须花。”向暖态度坚决，“现在不舍得投入，将来损失更大。”

接下来的日子，厂里开始了新一轮的改革。向暖引进了在温州看到的责任制，把质量和产量直接与工人的奖金挂钩；又更新了几台关键设备，提高了自动化程度。

改革初期，确实遇到不少阻力。有些老工人不习惯新的管理制度，觉得太严格。有个老师傅直接找到向暖：“厂长，这么干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

向暖耐心解释：“刘师傅，不是我不近人情。您想想，要是咱们的产品卖不出去，厂子垮了，大家不是都没饭吃？”

老师傅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你说得在理。”

最让向暖头疼的是资金问题。更新设备花了一大笔钱，厂里的流动资金又紧张起来。这天，会计来找她：“厂长，下个月要进原材料，账上的钱不够了。”

向暖正在发愁，宋聿来了。听说情况后，他想了想说：“我有个主意。咱们能不能先收一部分预付款？现在厂里信誉不错，应该会有客户愿意。”

向暖犹豫：“这...合适吗？”

“试试看嘛。”宋聿说，“我去找几个老客户谈谈。”

没想到，这个办法还真行得通。几个合作多年的客户听说厂里要更新设备，都很支持，痛快的预付了货款。有个客户还说：“向厂长，你们能把质量做得这么好，我们信得过你们。”

资金问题解决了，改革也渐渐显出成效。三个月后，厂里的生产效率提高了百分之二十，次品率却降到了历史最低。

这天，向暖正在办公室看报表，李强兴冲冲地进来：“厂长，好消息！省纺织协会要把咱们厂列为重点扶持企业！”

向暖接过文件，仔细看着。原来，省里要选拔一批有潜力的乡镇企业重点扶持，他们在名单里。

“这下好了，”李强激动地说，“有了政策支持，咱们可以大干一场了！”

向暖却显得很平静：“越是这种时候，越要稳扎稳打。”

晚上回到家，她把这件事告诉了家人。宋老爷子高兴得多喝了两杯酒，连声说：“好！好！咱们家暖暖有出息！”

安安和曦曦虽然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但看大人们高兴，也跟着笑闹。

等孩子们睡了，宋聿对向暖说：“今天服务社来了个外地客商，说是听说咱们厂的名声，想谈合作。”

向暖靠在沙发上，轻轻叹了口气：“现在找上门的人越来越多，我反而有点担心。”

“担心什么？”

“怕步子迈得太快。”向暖说，“你看南方那些企业，都是稳扎稳打发展起来的。咱们根基还不牢，不能太冒进。”

宋聿握住她的手：“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不管发展到哪一步，脚踏实地最重要。”

窗外，一轮明月挂在空中，清辉洒满小院。向暖望着月亮，想起这些年的风风雨雨，心里感慨万千。从一个小小的服装厂，发展到今天，每一步都不容易。

“我在想，”她轻声说，“等这批订单做完，给全厂工人放几天假。大家辛苦了这么久，该休息休息了。”

宋聿笑了：“这个主意好。到时候咱们也带着爸和孩子们出去走走。”

向暖站在办公室窗前，望着远处新建的厂房，心里盘算着下一步的发展计划。自从被列为省重点扶持企业后，来找他们合作的厂家越来越多，但她始终保持着清醒的头脑。

这天下午，她正在审阅一份合作协议，李强敲门进来，脸上带着几分犹豫：“厂长，有个事想跟你商量。”

“坐下说。”向暖放下文件，给他倒了杯水。

李强搓着手：“省理工学院想跟咱们合作成立研发中心，他们出技术，咱们出资金。我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投入比较大，而且短期内看不到效益。”李强说，“研发这种事，可能三年五年都出不了成果。”

向暖沉思片刻：“你觉得有必要吗？”

“太有必要了！”李强一下子激动起来，“咱们现在用的技术，说到底还是模仿改进。要想真正领先，必须有自己的核心技术。”

正说着，宋聿也来了。听李强说完，他直接问：“需要多少资金？”

李强报了个数，宋聿也沉默了。这个数目，几乎是厂里一年的利润。

“让我想想。”向暖说。

晚上，向暖把这件事告诉了宋建国。老爷子正在院子里收拾晾晒的玉米，听了之后，放下手里的活计：“技术上的事我不懂，但我知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这句话点醒了向暖。第二天，她召开董事会，力排众议，决定与理工学院合作。

签约仪式很隆重，县里领导都来了。理工学院派来的是一位姓陈的老教授，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仪式结束后，陈教授对向暖说：“向厂长，你很有魄力。很多企业都不愿意在研发上投入。”

向暖笑笑：“我们是想长远发展。”

研发中心成立后，李强更忙了，整天泡在实验室里。有时向暖晚上去厂里，总能看到研发中心的灯还亮着。

一个月后，李强兴冲冲地来找向暖：“厂长，有眉目了！陈教授带着我们开发出一种新工艺，能让面料更透气，还防水！”

向暖跟着他去实验室看样品。新面料摸起来手感很好，各项测试数据都很理想。

“就是成本高了点。”李强补充道。

“先小批量试产，”向暖当即决定，“找几家老客户试用。”

试用反馈很快回来了，客户都很满意，但普遍反映价格太高。有个客户直言不讳：“东西是好，但这个价，我们卖不动啊。”

这个问题还没解决，新的麻烦又来了。

这天早上，向暖刚到办公室，会计就急匆匆地跑来：“厂长，银行那边说咱们的贷款到期了，要尽快还款。”

向暖心里一紧：“不是下个月才到期吗？”

“他们说是政策调整，要提前收回贷款。”

这笔贷款数额不小，要是现在还款，厂里的资金链就断了。向暖立即去银行了解情况，得到的答复是：最近银根紧缩，所有贷款都要提前收回。

“这可怎么办......”回到厂里，向暖第一次感到束手无策。

晚上，宋聿看她愁眉不展，轻声问：“是不是为贷款的事？”

向暖点点头，把情况说了。

宋聿沉思良久，突然说：“我有个想法。咱们能不能发动职工集资？先把贷款还上，等资金周转开了再还给大家。”

向暖愣住了：“这......合适吗？”

“特殊情况，特殊办法。”宋聿说，“我去跟工人们说。”

第二天，宋聿在职工大会上把情况如实相告。出乎意料的是，工人们都很支持。老王第一个表态：“厂长待我们不薄，现在厂里有困难，我们不能看着不管！”

很快，工人们你三百我五百，居然凑齐了还款的钱。有个老师傅把给儿子娶媳妇的钱都拿出来了，说：“厂子在，工作就在。工作没了，攒再多钱也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