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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他的肯定,顾晚意笑得更开心了,收拾好东西,挽着他的胳膊离开教室。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织在一起,渐渐融入校园暮色之中。
随着期末临近,天气也真正热了起来。北平的夏天来得干脆利落,蝉鸣不知何时已响彻枝头,空气里浮动着柏油马路被晒热的气味。
顾晚意进入了最后的复习和设计深化阶段。图书馆里闷热,绘图室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有吊扇慢悠悠地转着,带来些许聊胜于无的微风。陆烬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台小巧的“华生”牌电扇,放在顾晚意的书桌角落,风力不大,却足以驱散一些燥热。他还开始每天熬煮绿豆汤或酸梅汤,用保温桶装好,叮嘱她一定要喝,清热解暑。
这天傍晚,顾晚意从闷热的绘图室出来,只觉得头晕脑胀,胃口全无。走到校门口,看到陆烬,也只是蔫蔫地打了个招呼。
“怎么了?不舒服?”陆烬立刻察觉她的异样,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温度正常。
“就是有点闷,没胃口。”顾晚意有气无力地说。
陆烬没说什么,骑车带她回家。路上经过一个卖西瓜的摊子,他停下车,挑了一个翠皮黑纹、看起来就十分清甜的小西瓜。
回到家,他让顾晚意先去冲个凉,自己则利落地将西瓜洗净,剖开。瓜瓤是鲜艳的沙红色,籽粒很少,散发着清甜的香气。他用勺子将中心最甜、无籽的部分挖到碗里,插上一个小瓷勺,端到刚刚冲完澡、一身清爽的顾晚意面前。
“吃点西瓜,解解暑气。”
顾晚意看着那碗水灵灵、红艳艳的西瓜瓤,暑热带来的烦闷顿时消散了大半。她拿起勺子,舀了一勺送进嘴里,冰凉清甜,汁水丰沛,瞬间唤醒了味蕾,也驱散了心头的燥意。
“好甜!”她眼睛弯起来,又舀了一勺,递到陆烬嘴边,“你也吃。”
陆烬张口接了,点点头:“嗯,不错。”
两人分食了半个西瓜,顾晚意觉得整个人都活了过来。剩下的半个,陆烬仔细地用保鲜膜包好,放进了那台珍贵的冰箱里。
“明天再吃。”他说。
夏夜的晚风终于带来一丝凉意。小院里,两人搬了竹椅乘凉。顾晚意靠在椅背上,望着深蓝色天幕上初现的星子,手里轻轻摇着蒲扇。
“快放假了。”她轻声说。
“嗯,”陆烬应道,手里的扇子不疾不徐地给她扇着风,“暑假有什么打算?还想继续跟陈师兄的项目吗?”
顾晚意想了想:“项目主体部分差不多结束了,可能还会有些收尾工作。我想……多看点书,把这一学年学的知识好好梳理一下。还有,”她转头看向陆烬,眼里带着期待,“我们能不能出去走走?不一定是名胜古迹,就是去看看不同的地方,不同的房子和人?”
她的要求很简单,只是想看看更广阔的世界。陆烬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好。你想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
他的承诺总是这样干脆而笃定,仿佛只要她想,天涯海角他都会陪她去。顾晚意心里甜甜的,伸出手,握住了他空闲的那只手。他的手干燥而温暖,掌心有常年劳作留下的薄茧,却让她感到无比安心。
夜色渐深,蝉鸣依旧,但小院里的气氛却宁静而温馨。学期末的忙碌与压力,似乎都在这夏夜的凉风与彼此的陪伴中,悄然化解了。
顾晚意知道,前方还有期末大考和最终的设计答辩在等着她,但此刻,她只想享受这难得的静谧时光,感受身边这个人给予她的、足以抵御一切炎夏与困难的、沉静而恒久的温柔。
六月的北平,像一个骤然拧开阀门的蒸汽锅炉,热度以一种近乎蛮横的姿态席卷了一切。蝉鸣嘶哑得几乎要撕裂空气,连柏油路面都似乎被晒得发软,蒸腾起扭曲的热浪。华中美术学院这方孕育艺术的天地,也未能逃脱这盛夏的灼烤,更因期末的迫近,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混合着汗水、焦虑、松节油和熬夜后咖啡残渣的、高度浓缩的“疯狂”气息。
期末设计大作业——那座“城市中小型艺术工作坊”,进入了最后的冲刺和深化阶段。这不再仅仅是理念的推敲,更是对材料、构造、节点、甚至造价控制的残酷检验。绘图室里,灯光彻夜不灭。巨大的图纸铺满图板,墨线交错,改图画出的蓝色废图纸团扔了一地又一层。空气中悬浮着密集的铅笔屑和橡皮灰,有人因为连续熬夜眼睛布满血丝,有人因为方案反复被自己或同伴推翻而暴躁地摔笔,更有人因为一个关键构造细节怎么也画不对,而崩溃地伏在图板上,肩膀微微耸动。
顾晚意和林薇的状态也好不到哪里去。她们的中期方案获得了肯定,但也意味着深化阶段必须更加严谨,不能有丝毫取巧。结构是否合理?那个轻盈的玻璃体与老墙的交接节点如何处理才能既美观又防水?中心庭院的花木配置如何影响微气候?一个个具体而微的问题,像盛夏的蚊子,无孔不入,叮咬着她们本已紧绷的神经。
两人已经连续一周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林薇原本白皙的脸颊失去了血色,眼下是浓重的青黑。顾晚意也好不到哪里去,嘴唇因为缺水而起皮,握着绘图笔的手指因为长时间用力而微微发抖。她们常常为了一个数据或一个画法争论,声音嘶哑,但很快又会因为共同的焦虑和目标而迅速和解,埋头继续。
孙薇那组似乎陷入了更大的麻烦。她们前期炫目的概念在深化时遇到了巨大的技术障碍——那个造型奇特的“展示性”主立面,结构计算异常复杂,以她们现有的知识根本无法独立完成,请教高年级学长也一时难以解决。组内开始出现互相埋怨和推诿,孙薇作为核心,承受着最大的压力,她原本已经沉稳些的气质再次被焦躁取代,时常能听到她那组传来激烈的争吵声,甚至有一次,一个男生愤怒地摔门而去。
整个建筑系一年级,都笼罩在这种高压、紧绷、濒临崩溃的氛围里。每个人都在透支着自己的体力和精神,像一根根被拉到极致的弦,随时可能崩断。
陆烬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忧在心里。他无法代替顾晚意画图、计算,只能想尽一切办法为她提供后勤保障。他变着花样做容易消化又有营养的饭菜,逼着她按时吃;他托人从南方买来昂贵的西洋参,切片让她含服提神;他甚至在顾晚意连续熬夜的第三个晚上,强行将她从绘图室“绑架”回家,按在浴室让她冲了个热水澡,又逼着她睡了四个小时“完整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