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烬，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她忍不住问。
陆烬从文件上抬起头，看向她，昏黄的灯光软化了他脸部的线条：“以前跑的地方多，杂书也看得多。”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现在要养家，自然要多知道一些。”
他语气平淡，顾晚意却听出了其中的担当和温柔。她心里甜甜的，重新低下头看书，只觉得炉火温暖，岁月静好。
临近期中，各科都布置了阶段性的作业或小测验。顾晚意更加忙碌起来，常常在绘图室待到很晚。陆烬只要不加班，一定会准时去接她。
这天晚上，顾晚意和小组同学为了完善一个设计概念的模型，在模型室里加班。等他们终于搞定，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顾晚意匆匆收拾好东西，小跑着来到校门口。
远远地，就看到那棵熟悉的大槐树下，陆烬的身影立在昏黄的路灯下。他穿着深色的呢子大衣，身姿挺拔，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夜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他似乎等了一会儿，正低头看着地面，侧脸在光影里显得有些冷峻，但在看到她的瞬间，那冷峻便如冰雪消融，化为了清晰的暖意。
“等很久了吗？”顾晚意跑到他面前，微微喘着气，带着歉意。秋夜的寒气让她鼻尖冻得有点红。
“刚到。”陆烬自然地接过她手里抱着的模型和沉重的书包，触到她冰凉的手指，眉头微蹙，将自己戴着皮手套的手摘下来，握住她的手，拢在掌心呵了口气，“手这么凉。”
他的手掌宽大温热，包裹着她冰凉的手指，暖意顺着指尖一直蔓延到心里。
“模型室有点冷。”顾晚意任他握着，仰头看着他笑。
陆烬没说什么，把皮手套戴在她手上，虽然大了很多，但很暖和。然后他推着自行车，让她坐好，又把她的模型小心地固定在车后座上。
“抱紧。”他低声说，跨上了自行车。
顾晚意听话地环住他的腰，把脸贴在他坚实温暖的后背上，隔绝了夜风的侵袭。自行车行驶在寂静的街道上，只有车轮碾过落叶的沙沙声。她靠着他，感受着他身体传来的稳定热量，一天的疲惫似乎都消散在这无声的守护里。
“模型做得顺利吗？”陆烬的声音混在风里传来。
“嗯，最后调整好了，我们组的概念是做一个社区图书馆，想强调交流和共享的空间……”她开始轻声讲述她们小组的设计理念，声音里带着完成任务的轻松和兴奋。
陆烬安静地听着，偶尔回应一两句。
回到家，炉火还温着，屋子里暖融融的。桌上放着陆烬提前准备好的、用热水温着的牛奶。
“喝了再睡。”他把牛奶递给她。
顾晚意捧着温热的牛奶杯，小口小口地喝着，看着陆烬脱下大衣，又去检查门窗。他的每一个动作都那么自然，充满了对这个家和她的责任感。
期中考试周终于到来。紧张的氛围弥漫在校园里。图书馆、自习室座无虚席，绘图室里也灯火通明。
顾晚意准备得很充分，但面对大学里的第一次正式考试，难免还是有些紧张。考《画法几何》那天早上，她对着镜子整理衣领，手指微微有些发抖。
陆烬走到她身后，双手按在她肩膀上，看着镜中有些紧绷的小脸。
“别紧张，”他的声音沉稳有力，“就像平时画图一样。”
他从口袋里拿出那支定制绘图铅笔，放进她的笔袋：“带着它，就当我在陪你考。”
顾晚意看着笔袋里那支熟悉的铅笔，深吸一口气，转身抱住他，把脸埋在他怀里汲取力量：“嗯！”
考试过程比想象中顺利。题目有难度，但都在平时练习的范围内。顾晚意沉下心来，仔细读题，谨慎作图，那支顺手的铅笔在她指尖流畅地移动，画出精准的线条。
几天后，成绩陆续出来。顾晚意的《画法几何》拿了满分，《建筑力学》和《建筑初步》也都在九十分以上，《美术基础》更是得到了严老师的高度评价。她的总分毫无悬念地名列班级第一。
成绩单贴在教室后面的公告栏上，同学们围观看时，发出一阵低低的惊叹。
“顾晚意也太厉害了吧！”
“几乎科科顶尖啊！”
“果然努力是有回报的……”
林薇高兴地拉着顾晚意的手：“晚意，你太棒了！”
连之前有些不服气的同学，在看到那份无可挑剔的成绩单后，也彻底心服口服。实力，是最好的证明，也是最有力的“打脸”。
孙薇也站在人群外围，看着成绩单上顾晚意名字后面那一串醒目的高分，再看到自己虽然不算差但明显逊色不少的成绩，眼神复杂地闪烁了几下，最终归于平静。她什么也没说，默默地转身离开了。这一次，或许是真的认清了差距，放下了那点无谓的骄傲。
放学时，顾晚意脚步轻快地走向校门口。陆烬已经等在那里，似乎已经从她雀跃的神情里猜到了结果。
“考得不错？”他接过她的书包，语气笃定。
“嗯！”顾晚意用力点头，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灿烂笑容，“班级第一！”
陆烬看着她，眼底漾开深深的笑意和骄傲，像洒满了星光的深潭。他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动作亲昵自然。
“我的晚意，从来都是最优秀的。”
他的夸奖直接而毫不吝啬，让顾晚意脸颊微热，心里却像喝了蜜一样甜。她跳上自行车后座，主动搂紧他的腰，脸贴着他的背，小声说：“阿烬，谢谢你。”
谢谢他的陪伴，谢谢他的鼓励，谢谢他让她可以毫无后顾之忧地追逐梦想。
期中考试的余波渐渐平息，校园生活又恢复了按部就班的节奏，只是空气中多了一丝冬日的凛冽气息。北平的初冬，干冷干冷的，风刮在脸上像小刀子，但阳光好的时候，依旧有着一种爽朗明媚。
顾晚意开始穿上陆烬早早为她备好的厚实棉衣，戴着手织的毛线围巾和手套，依旧是素雅的颜色，却足够保暖。那支定制绘图铅笔依旧每天躺在她的帆布笔袋里，陪她度过每一堂专业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