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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在北平的秋高气爽中滑过,转眼离美术学院开学只剩不到一周。
小院里的石榴树果实愈发红艳,沉甸甸地压弯了枝头。
这天,陆烬需要去处理一些生意上的联络事宜,顾晚意便独自在家整理画具,预习功课。
午后阳光正好,她忽然想起还缺几种特定的颜料和一支好用的勾线笔,便决定去附近一家有名的文宝斋文具店看看。
文宝斋是家老店,门面古色古香,里面笔墨纸砚、颜料画具一应俱全,在北平的文化圈里小有名气。
顾晚意一走进去,就闻到一股好闻的墨香和宣纸气息。店里客人不多,几个穿着中山装或列宁装、看起来像是文化人或干部模样的人正在轻声交谈、挑选物品。
顾晚意径直走向摆放颜料的柜台。
她需要的几种进口水彩颜料价格不菲,整齐地排列在玻璃柜台里。
她仔细对比着色卡,专注而认真。
这时,一个略带尖锐的女声在她旁边响起:“哟,这温莎牛顿的颜料可不便宜,小姑娘,看看就行了,别碰脏了。”
顾晚意转头,看到一个穿着时髦的的确良连衣裙、烫着卷发的中年女人,正用略带轻蔑的眼神打量着她。
女人身边还跟着一个与顾晚意年纪相仿的女孩,女孩穿着漂亮的布拉吉,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傲气。
说话的显然是女孩的母亲。
她见顾晚意衣着朴素,又是独自一人,便先入为主地认为她买不起这些昂贵的进口颜料。
顾晚意微微蹙眉,但良好的教养让她没有立刻反驳,只是淡淡地说:“谢谢提醒,我会小心的。”
说完,继续低头看颜料,指着一盒24色的温莎牛顿水彩,对柜台后的老师傅说:“老师傅,麻烦您拿这盒给我看看。”
那老师傅态度和蔼,正要取货,旁边的卷发女人又开口了,这次声音更大,带着明显的炫耀意味:
“师傅,我们也看看颜料!要最好的!我女儿可是今年央美的保送生,马上要开学了,工具可不能差了!”
她特意加重了“央美保送生”几个字,引得店里其他客人都看了过来。
那女孩脸上露出一丝得意,挺了挺胸膛。
老师傅有些为难地看了看两边。
顾晚意心中不悦,但依旧保持着平静。她没理会那对母女,对老师傅重复了一遍:“师傅,麻烦您,我先要的这盒温莎牛顿24色。”
卷发女人见状,嗤笑一声:“小姑娘,看清楚了价钱吗?这一盒够你家里几个月生活费了吧?还是看看那边国产的吧,那个便宜,凑合着也能用。”
她指了指旁边价格低廉的普通颜料。
这话就有些刻薄了。
店里其他顾客也微微皱眉,觉得这女人太过分。
顾晚意深吸一口气,正要开口,一个沉稳熟悉的声音在店门口响起:
“晚意,选好了吗?”
是陆烬。
他处理完事情,估摸着顾晚意可能在这里,便直接找了过来。
他迈步走进店里,高大的身影顿时带来一股无形的压力。
他今天穿着一件质地精良的灰色薄呢外套,更衬得身姿挺拔,气质卓然。
他径直走到顾晚意身边,看也没看那对母女,目光落在顾晚意身上,瞬间变得柔和:“怎么了?”
他敏锐地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
顾晚意还没说话,那卷发女人看到陆烬,被他出众的气质和身上那件价值不菲的外套震了一下,气势不自觉矮了半截,但嘴上还不肯认输,嘟囔道:
“没什么,就是提醒一下这颜料贵,别乱碰……”
陆烬的目光这才淡淡扫过那女人,没有温度,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让那女人瞬间噤声。
他转而看向柜台里的老师傅,语气平和却不容置疑:“师傅,我妻子要的颜料,包起来。另外,”
他目光扫过柜台里另一盒更高级的、48色的专业级温莎牛顿水彩,以及一套价格惊人的德国产施德楼绘图笔,那盒48色的,还有那套施德楼的勾线笔,一起要了。”
这话一出,不仅那对母女目瞪口呆,连店里的老师傅和其他客人都吃了一惊。
这几样加起来,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尤其是那套德国绘图笔,堪称画具里的奢侈品。
卷发女人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她刚才还在炫耀自家女儿是央美保送生,用的工具要好。
可转眼间,这个被她看不起的穷酸姑娘,丈夫眼都不眨就买下了远超她预算的顶级画具!
顾晚意也有些惊讶,轻轻拉了拉陆烬的袖子,小声道:“阿烬,那48色的和绘图笔太贵了,我用不着那么好的……”
陆烬低头看她,眼神温柔而坚定:“我的晚意,值得用最好的。”
他顿了顿,意有所指地补充:“无论是画具,还是其他。”
这话像一记无声的耳光,狠狠扇在那对势利眼的母女脸上。
那年轻女孩脸上的傲气早已消失无踪,只剩下难堪和嫉妒,悄悄往后缩了缩。
老师傅反应过来,脸上笑开了花,连忙手脚麻利地将陆烬指定的东西包好,算盘打得噼啪响:“同志,一共是二百八十五块七毛。”
陆烬依旧是那个鼓鼓的牛皮纸信封,从容地数出相应数额的钞票,递过去,动作流畅自然。
那厚厚一叠钱,再次无声地宣告了实力。
卷发女人看得眼睛发直,脸上火辣辣的,再也待不下去,拉着女儿灰溜溜地快步走出了店门,连原本想买的颜料也顾不上看了。
店里安静下来,其他顾客看向陆烬和顾晚意的目光充满了惊叹和善意。
顾晚意看着那对母女狼狈的背影,心里那点不快早已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无条件宠爱和维护的甜蜜与骄傲。
她抬头看着陆烬棱角分明的侧脸,只觉得他浑身都在发光。
陆烬提着包装精美的画具,牵起她的手:“还缺什么吗?”
顾晚意摇摇头,甜甜一笑:“不缺了,我们回家吧。”
走出文宝斋,秋日的阳光暖暖地洒在身上。
顾晚意抱着那盒珍贵的48色水彩,像抱着什么宝贝。
“阿烬,其实那盒24色的就够用了,那套绘图笔也太奢侈了……”
她心里还是觉得有些破费。
陆烬停下脚步,转身面对她,认真地说:“晚意,记住,你值得一切美好的东西。钱财是身外物,能让你画得开心,用得顺手,就值。”
他抬手,轻轻拂开她颊边被风吹乱的一缕发丝。
“我不想你在任何方面,受半点委屈,或是被人看低。”
他的眼神深邃而专注,话语掷地有声。
顾晚意的心被巨大的暖流包裹,所有的话语都哽在喉间,只剩下满满的感动。
她用力点头,眼眶微热:“嗯!我知道了。”
回到他们的小院,顾晚意迫不及待地拿出新画具欣赏。
高级颜料的色泽饱满浓郁,绘图笔的笔触精准流畅,果然不是普通货色可比。
她爱不释手,立刻铺开画纸,用新笔蘸取颜料,试画了几笔,效果极佳。
陆烬在一旁看着她在阳光下专注试色、眉眼弯弯的欣喜模样,觉得这钱花得再值不过。
他去厨房洗了水果,切成小块,插上牙签,端到她画桌旁。
“歇会儿,吃点水果。”
顾晚意放下笔,叉起一块苹果递到他嘴边:“阿烬,你先吃。”
陆烬就着她的手吃掉,然后又叉起一块递到她唇边。
两人相视一笑,空气中弥漫着甜甜的水果香气和更甜的情意。
晚上,两人决定去附近的夜市逛逛,尝尝地道的北京小吃。
夜市更是人声鼎沸,灯火通明。各种小吃摊冒着腾腾热气,卤煮火烧、炒肝、爆肚、豆汁焦圈……香味扑鼻。
顾晚意对豆汁很好奇,拉着陆烬在一个摊位前坐下。
结果刚喝一口,那酸涩独特的味道让她的小脸立刻皱成了一团。
陆烬看得好笑,连忙把自己那碗馄饨推给她:“喝不惯就别勉强,吃这个。”
顾晚意吐了吐舌头,乖乖吃起鲜美的馄饨。
陆烬则面不改色地把她那碗豆汁喝完,还评价了一句:“味道挺正。”
吃完小吃,两人在夜市里随意走着。看到一个卖小玩意儿的摊位,顾晚意被一个憨态可掬的泥塑兔儿爷吸引了目光。
陆烬注意到,直接付钱买了下来,递给她。
“哄小孩呢?”顾晚意拿着兔儿爷,心里甜丝丝的,嘴上却娇嗔。
“嗯,哄我家这个大小孩。”陆烬从善如流,揽住她的肩膀。
走在回家的路上,月色如水,秋风送爽。
顾晚意抱着兔儿爷,靠着陆烬,看着北平特有的、宽阔而笔直的街道在月光下延伸,心里充满了宁静与幸福。
“阿烬,马上就要开学了。”她轻声说,带着对未知校园生活的一丝憧憬和紧张。
“嗯,”陆烬握紧她的手,“别紧张,做你喜欢的事就好。其他的,有我。”
他的话语总是这样简短,却充满了笃定的力量和安全感。
顾晚意点点头,将他的手握得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