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整理过程中，他们重游了许多故地。老厂区、第一个门店旧址、曾经住过的筒子楼......每一处都承载着一段往事。
站在老厂区的槐树下，向暖忽然说：“这一生，最幸运的就是遇到了你。”
宋聿握住她的手：“我也是。”
回忆录的写作过程很慢，但他们很享受。有时为了核实一个细节，要翻找很多资料；有时聊着聊着，就陷入了回忆。
一个雨夜，向暖写到企业最困难的那段时期。当时因为金融危机，公司差点撑不下去。
“那会儿你天天在外面跑，我看着心疼，又帮不上忙。”宋聿说。
“你怎么没帮忙？”向暖反驳，“要不是你把服务社的流动资金都拿出来，公司早就垮了。”
相濡以沫这么多年，他们早已分不清谁帮了谁，一切都是自然而然。
回忆录完成那天，向暖在扉页上写下：献给所有相信梦想的人。
新书出版后，她捐出了全部版税，成立了青年创业基金。首批资助的，是三个刚从设计院校毕业的年轻人。
“看到他们，就像看到当年的自己。”向暖对宋聿说。
此时的向暖，已经真正学会了放慢脚步。每天早晨，她和宋聿去公园散步；下午在工作室指导学员；晚上则是一起读书、聊天。
一个春日的午后，向暖在工作室教学员们做盘扣。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每个人的手上。
“盘扣虽小，却是一件衣服的点睛之笔。”她耐心示范，“就像人生，把每个小事做好，才能成就大事。”
小雨学得特别认真，她的作品已经小有名气。前不久，她设计的一套新中式服装还在比赛中获奖。
“向老师，谢谢您。”下课后，小雨真诚地说，“要不是您，我可能早就放弃设计这条路了。”
“是你自己有天赋又肯努力。”向暖慈爱地看着她，“记住，手艺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守住匠心。”
回家的路上，向暖对宋聿说：“看到这些年轻人，我就放心了。传统工艺不会失传了。”
“都是你的功劳。”宋聿牵起她的手。
夕阳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这一生，他们经历过困苦，创造过辉煌，如今归于平淡，却觉得这才是最好的时光。
“下个月是你生日，”宋聿忽然说，“我想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
“暂时保密。”宋聿卖了个关子。
生日那天，宋聿果然给了向暖一个惊喜——他订了两张去江南的机票。
“你常说想去看看苏绣的发源地，现在正好是时候。”
在江南水乡，他们走访了许多传统工艺作坊。看着绣娘们飞针走线，向暖感慨万千。
“这些技艺，应该让更多人看到。”她说。
回来后，向暖在工作室增设了江南工艺专题课程，还请来了当地的老师傅授课。工作室的影响力越来越大，甚至吸引了海外学员。
这天，一个法国学员用生硬的中文问：“向老师，为什么中国人这么重视传承？”
向暖想了想，答道：“因为每一件手工艺品，都承载着历史和情感。传承技艺，就是在延续文明。”
学员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但向暖知道，总有一天他会明白。
时光静静流淌，转眼又是三年。工作室已经发展成一个小型的非遗传承基地，向暖却渐渐退居二线，把机会留给年轻人。
小雨现在已经是工作室的负责人，她的设计在国际上屡获大奖。每次领奖，她总要说：“这一切都要感谢我的恩师向暖女士。”
而向暖和宋聿，终于过上了真正悠闲的退休生活。早晨散步，下午喝茶，晚上看戏，偶尔去看看孙子孙女。
一个秋高气爽的日子，他们又去了老厂区。这里现在已经成了文化创意产业园，到处都是年轻人的创业团队。
在一家设计工作室里，他们看到了自己当年的老照片，被郑重地挂在墙上。
“这是我们的创业前辈，”年轻的创始人介绍，“我们要把他们的精神传承下去。”
走出园区，桂花香扑面而来。向暖深深吸了口气，觉得一切都那么美好。
“这一生，值了。”她轻声说。
宋聿握住她的手，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天清晨，向暖在工作室里整理着一批新收集的民间刺绣样本，宋聿端着早餐走进来。
“先吃点东西，”他把温热的豆浆放在工作台上，“听说你昨天又忙到很晚。”
向暖揉了揉发酸的脖颈，笑道：“这批湘西的刺绣纹样太珍贵了，一研究就忘了时间。”
宋聿在她身边坐下，拿起一片绣样端详：“这些传统技艺确实该好好保护。不过，”他话锋一转，“你也得注意身体，咱们才四十岁，路还长着呢。”
这句话提醒了向暖。是啊，他们正当盛年，确实不该太过操劳。
“你说得对，”她接过豆浆，“我打算把工作室的日常运营交给小雨，自己专注在研究和教学上。”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省文化厅的号码。
“向女士，有个好消息。”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兴奋，“您申报的'传统服装工艺传承基地'项目获批了！”
向暖愣住了：“这么快？我以为至少要等半年。”
“专家评审一致认为您的方案最有可行性。特别是您提出的'活态传承'理念，得到了高度评价。”
挂断电话，向暖激动地和宋聿分享了这个消息。
“这是大好事啊！”宋聿也为她高兴，“需要我做什么？”
“陪我去考察场地吧，”向暖说，“我想把基地建在老城区，那里更有文化氛围。”
接下来的一个月，两人几乎跑遍了老城区的每个角落。最终选定了位于文化街区的一座老宅院。这里原是清末的一个绣庄，虽然略显破旧，但格局完整，很有历史感。
修缮工程开始后，向暖几乎天天泡在工地上。她坚持“修旧如旧”的原则，尽量保留建筑原有的风貌。
“这里将来是展示区，”她指着正厅对宋聿说，“我打算按老绣庄的原貌复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