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安澜手忙脚乱地扯过搁在一旁的干净中衣和外衫套上。
由于匆忙，系带都未曾系得十分整齐，微湿的中衣贴在身上，勾勒出纤细却不失柔美的腰肢和起伏的曲线。
外衫也只是松松垮垮地披着，露出一段白皙的脖颈和若隐若现的锁骨。
她甚至来不及绞干头发，只用布巾随便包了一下，湿漉漉的发梢还在滴着水，便急匆匆地从屏风后绕了出来，生怕让谢忱等得不耐烦。
许是地上溅了水渍，又或是她太过慌乱，脚下猛地一滑——
“啊！”宁安澜克制不住的惊呼一声，失去平衡地向前扑倒！
眼看就要狼狈地摔倒在地，她吓得闭上眼睛，预想中的疼痛却并未传来。
一只有力的手臂倏地揽住了她的腰肢，稳稳地将她往回一带！
天旋地转间，等她反应过来，人已经跌坐在一个微凉却坚实的怀抱里。
她正坐在谢忱的腿上，后背紧贴着他的胸膛。
那只救了她、却也禁锢着她的手臂，正牢牢地环在她的腰间。
隔着几层微湿的薄薄衣料，他指尖微凉的体温和掌心的力道清晰地传递过来，让她控制不住地战栗了一下，浑身瞬间僵硬。
谢忱在女子温软馥郁的身体跌入他怀中的瞬间，身形也几不可查地僵住了。
这是他第一次与一个女子如此贴近。
一股混合着皂角清新，和独属于女子的淡淡体香扑面而来，与他周身常年萦绕的沉水香与血腥气格格不入。
怀中的人身量纤细，腰肢不盈一握，隔着一层湿了的薄衫，其下的肌肤却异常灼热。
那温度仿佛能透过衣料，直接烫到他的皮肤，甚至……心底某处从未被触及的地方。
时间仿佛有片刻的凝滞。
昏暗的灯光下，宁安澜僵在谢忱怀中，心跳如擂鼓，脸颊烧得厉害，
挣扎不是，不挣扎也不是，整个人慌乱得无以复加。
头顶却传来一声极轻的嗤笑，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慌什么？”
谢忱的声音贴着她的耳廓响起，冰冷的气息拂过她敏感的肌肤，激起又一阵战栗，“不是你自己说的，什么都可以给本都督？嗯？”
这话如同冰水泼头，瞬间浇熄了宁安澜所有的羞窘和慌乱。
是啊，她在慌什么？
矫情什么？
不是早就下定决心，不惜一切代价了吗？
她猛地抬起头，也顾不得此刻暧昧的姿势，目光直直地看向近在咫尺的谢忱。
水汽氤氲的眸子里褪去了惊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破罐破摔的冷静，甚至带着一丝挑衅：“奴婢没慌。公公需要吗？”
她声音很轻，却十分坚定，“现在？在这里？奴婢可以。”
只要能救出祖母，向罪魁祸首复仇，报了灭族之仇。
区区一具身体算得了什么？
别说自己的身体，就算杀人放火，她也不是不能干。
她的话如此直白，反而让谢忱眼底那抹戏谑的笑意凝滞了一瞬。
他深邃的眼眸盯着她，里面飞快地掠过一丝微妙错愕。
随即，他唇角重新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眼神却冷了下来：“看来，你是不想知道消息了。”
消息？
宁安澜懵了一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什么消息？
但下一刻，她脑中灵光一闪，瞳孔骤然收缩！
几乎下意识地抓住谢忱的衣袖，也顾不上什么尊卑和此刻诡异的姿势了，急声追问：“公公，你说的是我祖母的消息吗？您有消息了？！”
巨大的期待和恐惧瞬间攫住了她。
可随即她又感到一丝不对劲。
就算是祖母的消息，值得他亲自跑来她的住处？
还是以这种……方式？
他完全可以让个小太监或番役来传句话。
说不定他还有其他事……
谢忱并不回答，只是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脸上交织的焦急、担忧和疑虑，仿佛在欣赏一出有趣的戏剧。
他甚至还故意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在自己怀中坐得更不稳当，不得不更紧地依附于他。
宁安澜强迫自己忽略，这令人窒息的暧昧姿态和腰间那只存在感极强的手，大脑飞速运转。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保持平稳：“公公平日若有事，只会传奴婢过去。今日深夜亲自前来，绝不仅仅是为了告知祖母的消息……是否还有他事？”
她试图将对话引向正题，打破这被动的局面。
谢忱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赞赏，稍纵即逝。
他喜欢和聪明人说话，即使这聪明此刻显得有些胆大包天。
“敏锐。”他总算松了口，不再吊着她，“你祖母确实病了。”
宁安澜的心猛地揪紧，脸色瞬间白了三分：“严重吗？”
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颤抖。
祖母年纪本身就大了，之前还遭遇了抄家灭族的巨大打击，还见不到她和宁玉兰。
现在被太后囚禁，心里肯定会担心。
宁安澜越想，心里越急。
“本都督的人无法靠得太近，”谢忱语气淡漠，“太后的人看守得极严。只知道请了大夫入府诊治，具体情形，探听不出。”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补充道，“恐怕正是因此，太后才突然改口，不允你相见。”
“一是怕过了病气给你，二是……怕你见了心急如焚，反而对她生出怨怼，不好掌控。”
虽然早有预料，但亲耳证实祖母确实因病了，她才会被太后拒绝。
宁安澜顿时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透不过气来。
祖母年事已高，寻常风寒都可能拖成大病，更何况她连见她一面都没办法，无法安慰她，祖母一个人被软禁，肯定会胡思乱想。
巨大的担忧和无力感瞬间淹没了她。
她下意识地攥紧了谢忱的衣袖，仰起头望着他，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哀恳和慌乱：“公公……”
她想求他，想求他无论如何想办法照看一下祖母，至少确保祖母能得到真正的医治，而不是被太后的人以此作为拿捏她的工具。
希望祖母好好吃饭，好好吃药，养好身体。
她一定会努力，尽快将她接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