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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安澜心头猛地一沉,太后的话像一盆冰水,浇熄了她刚刚燃起的希望。
那“允诺”二字被轻飘飘提起,却又被更轻飘飘地用“多事之秋”压了下去。
她怎么会不明白太后的意思。
她立刻深深低下头,不敢让座上之人看见自己眼中瞬间翻涌的怒火与冰冷。
太后分明是故意的,之前故意提起让她可以去见祖母,现在却压着不让见,要么是祖母出事,要么……
袖下的指甲狠狠掐进掌心,刺痛让她维持住了声音的平稳,甚至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惶恐与自责:“是奴婢逾越了。”
她声音微颤,带着哭腔,“实在是昨夜梦魇,见祖母病体缠绵,心中忧虑如焚,一时情急才……求太后娘娘恕罪!”
她伏下身去,额头轻触冰凉的金砖,掩去了所有不甘和愤怒的表情。
太后垂眸看着伏在地上的纤细身影,眼中的锐利稍稍缓和。
恐惧和孝顺,都是她乐于在这些棋子身上看到的品质。
有弱点,才好拿捏。
没有弱点的人,她也不敢深用。
她慢悠悠地呷了口茶,语气放缓,带着施恩般的意味:“罢了,起来吧,念在你一片孝心,哀家不怪你。”
她放下茶盏,发出清脆的声响,“你祖母年事已高,哀家知你挂念,你放心,哀家会派人好生照顾她,定不叫她受了委屈,你在宫中,只需安心为哀家办事即可。”
宁安澜指尖又是一颤,随即是更深的叩首,再抬头时,脸上只剩下感激涕零:“奴婢谢太后娘娘恩典!娘娘仁慈,体恤下人,奴婢……奴婢感激不尽!”
她眼中逼出几点泪光,语带哽咽,“奴婢定当竭尽全力为太后分忧,绝不敢有半分懈怠,以报太后天恩!”
这番表忠心的话显然取悦了太后。
她满意地“嗯”了一声,挥挥手:“你有这份心就好,退下吧,好生当差。”
“等过了这段时日,哀家会准你出宫。”
“是,奴婢告退。”宁安澜再次恭敬行礼,低着头,一步步退出殿外。
直到转身踏出慈宁宫高高的门槛,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她才允许自己缓缓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将那几乎要冲破胸膛的怒意和屈辱硬生生压回心底。
宁安澜几乎是凭借着本能走回那间低矮的宫女住处。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在粗陋的砖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浮动着细微的尘埃,寂静得只能听到她自己过快的心跳声。
她反手轻轻合上门,背靠着冰凉的门板,才允许那强撑了一路的镇定彻底瓦解。
不对劲。
太后之前提起让她去见祖母时,语气虽淡,却并无阻拦之意,甚至带着几分施恩般的纵容。
她最擅长的便是恩威并施。
也正是那份肯定的允诺,让她之前差点难掩激动,以为终于能见到日夜牵挂的亲人。
为何转眼间就变了卦?
什么多事之秋,与谢忱走得近,这分明是太后给下的任务,一番话不过全都是托词。
太后若真的不想让她见祖母,当初就不可能允诺。
今日突然改口,只可能是……祖母那边出了什么她不知道的变故!
是祖母病了?
还是……太后根本就是在用祖母威胁她,让她更死心塌地?
甚至……更糟的可能性,她不敢深想,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头顶,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窒息般的恐慌瞬间淹没了她。
祖母是她在这世上仅存的软肋,是支撑她在这深宫泥沼里挣扎求存的唯一念想。
若祖母有事……
宁安澜猛地闭上眼,身体微微发抖,指甲几乎深深抠进门板的缝隙里,试图用疼痛压下眼眶的酸涩和翻涌的暴戾情绪。
不能乱。
绝对不能乱。
现在唯一可能帮她确认祖母安危,甚至有能力插手宫外之事的,只有一个人。
昨日他意味深长的话语此刻清晰地回响在耳边:“只要你乖乖听话,好好办事,不会亏待你。”
以及那句,“若她不允……”
对比蛇口佛心的太后,说实话,她更信任权倾朝野的九千岁。
因为谢忱向来说到做到,不会像太后出尔反尔。
他是不是早就料到太后会反悔?
甚至……这变故本就与他有关?
不,不会,他若要用祖母拿捏她,昨日就不会主动提出可以安排。
纷乱的思绪像一团乱麻,但见到谢忱的决心却越发清晰和迫切。
她必须去!立刻就去!
宁安澜深吸几口气,强行压下所有翻腾的情绪,再睁开眼时,眼底虽还残留着血丝,却已是一片冰冷的决绝。
她走到角落的脸盆架前,用冰冷的清水狠狠扑了脸,刺骨的凉意让她彻底冷静下来。
看着水盆中自己苍白却异常平静的倒影,她仔细整理好微乱的鬓发,抚平衣襟上的每一丝褶皱。
宁安澜整理好情绪,正欲推门而出,一阵轻快的敲门声却突兀响起。
“安澜?在吗?我给你送午膳来啦!”是桃枝清脆的声音。
宁安澜动作一顿,迅速调整面部表情,拉开房门,脸上挤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和疲惫:“桃枝姐姐?怎么是你?今日不是小顺子当值吗?”
她侧身让端着食盒的桃枝进来。
桃枝将食盒放在屋内唯一的小桌上,轻笑一声说:“我去长春宫送新插的瓶花,回来时正好经过膳房,瞧见你们的饭食都好了,就顺手都带回来了,也省得小顺子再跑一趟。”
她边说边利落地摆出两碟素菜并一碗米饭,眼神却悄悄打量着宁安澜,“你的脸色不太好,是……身子不适,还是有什么心事?”
宁安澜心下微惊,没想到桃枝观察如此细致。
不愧是在慈宁宫的老人。
她垂下眼,叹了口气,顺势在桌边坐下,拿起筷子却并无食欲,低声道:“没什么,只是……有些挂念宫外的家人。”
她抬眼看向桃枝,状似无意地问道,“桃枝姐姐,你的家人……都在宫外吧?可还安好?”
桃枝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眼神有一瞬间的黯淡,她坐在宁安澜对面,声音低了些:“嗯,爹娘都在,家里还有个哥哥和一对弟妹。”
“托太后娘娘的恩典,前些日子还差人给我哥哥在城里安排了个看守库房的轻省活儿,爹娘来信都说日子宽裕了不少,让我安心在宫里伺候,报答太后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