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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已到花房,推门时带起一阵混杂着泥土与花香的潮气。
嬷嬷随手一指角落的木榻:“日后你就住这儿,省得来回跑动惊扰主子。”
“是。”宁安澜福身行礼,袖口随着动作微微晃动。
嬷嬷微眯起眼,目光如钩子般刮过她的袖笼。
宁安澜背脊窜上一丝寒意,她佯装整理衣襟,顺势将袖口往腕上缠了缠。
待嬷嬷转身要走时,她怯生生道:“嬷嬷,奴婢初来乍到,可否请您指点哪些花儿碰不得?听说……有些品种太过名贵,奴婢生怕侍弄坏了。”
老嬷嬷脚步一顿,枯瘦的手拍在门框上:“倒是个伶俐的。”
她意味深长地回头,“明日我让桃枝来教你。”
木门合拢,她静立片刻,才小心翼翼地从发间拔下银簪。
簪尖挑开袖口暗缝,浸透毒茶的棉垫啪嗒掉在地上。
窗外暮色渐沉,她盯着地上那团污渍,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腕间。
太后既起了疑,日后搜身怕是躲不过。
何况她这点小伎俩,万一露出破绽……
得赶在亥时换值前,寻个由头去见谢忱。
毕竟那阉人掌着慎刑司,最不缺……好东西。
嬷嬷踩着细碎的步子回到慈宁宫内殿时,太后正倚在软枕上修剪一株并蒂兰的枯叶。
金剪子咔嚓一声,半片青叶打着旋落在猩红地毯上。
“那丫头可还安分?”太后眼皮都没抬,指尖抚过兰花嫩蕊。
“回主子的话,”嬷嬷凑近两步,声音压得极低,“老奴瞧着倒是个本分的,方才还特意问哪些花碰不得。”
她觑着太后神色,又添了句:“老奴想着,若她真够机灵,过些日子不妨让她帮着伺候那几盆雪影。”
太后手上金剪微微一顿。
那几株雪山寒兰是南疆贡品,稍有不慎便会枯死,前头已经折了两个花匠的手。
“明日让桃枝去探探底。”太后眉梢一挑,轻笑,剪尖戳进花蕊,“若她连普通花草都侍弄不好……”
未尽的话化作一声叹息,混着窗外渐起的蝉鸣。
嬷嬷会意地躬身退出。
花房的更漏滴到戌时三刻,宁安澜悄无声息地推开后窗。
她早已换下浸毒的衫子,此刻只穿着素色宫女服,发间一根银簪都没留。
月光被云层割得支离破碎,她贴着宫墙阴影疾走,裙摆掠过石缝里新冒的夜昙。
这花只在子夜绽放,前世谢忱最厌它香气,说像死人堆里长出来的东西。
拐过三重朱漆门,慎刑司特有的铁锈味已经隐隐飘来。
宁安澜突然被暗处伸出的手拽住腕子,冰凉铁护甲直接扣在她脉门上。
“咱家当是谁呢。”谢忱的声音像毒蛇游过后颈,“太后娘娘新得的‘花匠’,半夜来赏慎刑司的景?”
宁安澜心头猛跳,却不敢挣脱那只铁钳般的手。
月光漏在谢忱的蟒纹曳撒上,照得他腰间银钩泛着森冷的光。
“督公明鉴。”她喉间发紧,声音却稳得出奇,“奴婢是来求药的。”
谢忱低笑,像毒蛇吐信般摩挲过她脸颊,“慈宁宫的茶不合胃口?”
他指尖一挑,浸毒的棉垫从她袖中飘落,“七日哑,咱家三岁玩剩下的把戏。”
“奴婢想要……”宁安澜故作畏惧地缩了缩脖子,“太后瞧不出破绽的药。”
谢忱的护甲卡住她下巴,月光下能看见他袖口暗绣的骨纹:“小东西倒会挑时辰。”
不远处传来巡夜太监的灯笼光,他动作迅速地拽着他往阴影里退去。
宁安澜垂下眼睫,声音轻得像夜昙落瓣:“督公明鉴,奴婢若真成了哑巴,日后如何替您盯着慈宁宫?”
谢忱薄唇轻抿,玉扳指在她腕骨上重重一碾:“倒是会讨价还价。”
背脊撞上冷硬的宫墙时,宁安澜嗅到他衣领间的血腥气混着某种奇异的香。
暗处传来铁链哗响,一个小太监捧出描金漆盒。
谢忱指尖挑开盒盖,里头躺着三粒猩红丸药,表面布满蛛网似的金丝。
“孔雀胆。”他拈起一粒对着月光端详,“服下后喉间会现朱砂纹,七日自消,同七日哑功效相同……”
“若让咱家发现你两面三刀……”
宁安澜盯着那粒猩红药丸,喉间不自觉地发紧。
她矮身跪下,裙摆扫过青砖上未干的血渍,声音轻而稳:“督公若不信奴婢,大可将这药换成穿肠毒,横竖奴婢这条命,早就是您棋盘上的子。”
夜风掠过宫墙,吹得谢忱的蟒纹曳撒猎猎作响。
他垂眸看她,眼底似有寒芒浮动。
“伶牙俐齿。”他俯身,药丸抵在她唇边,“吞了。”
宁安澜毫不犹豫地张口咽下,药丸在舌尖化开,泛着铁锈般的腥甜。
谢忱的指尖在她下颚一刮,确认她当真咽尽了,才嗤笑一声:“滚吧。”
她低头行礼,转身时袖中的手仍在发颤。
直到走出慎刑司的阴影,夜风一吹,她才惊觉后背的衣裳早已被冷汗浸透。
每次和谢忱面对面,都如同刀尖起舞。
花房的木榻硌得脊背生疼,宁安澜盯着房梁上蛛网在夜风里轻颤。
喉间灼烧感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细密的刺痒,像有金线在血脉里游走。
她翻了个身,无声勾起唇角,“老狐狸……”
翌日寅时三刻,花房外响起细碎的脚步声。
“安澜姑娘醒得真早。”桃枝挎着竹篮进来,鬓角还沾着晨露,“嬷嬷让我来教你认花。”
宁安澜慌乱地起身,故意碰倒案上的铜剪。
剪刀落地时她指尖微颤,恰到好处地露出新宫女特有的笨拙。
“对、对不住……”她蹲下去捡,袖口又“不小心”带翻水壶。
桃枝噗嗤笑了:“姑娘这手脚,倒像我们刚入宫时。”
宁安澜低头露出羞赧的笑:“我自幼粗笨,让姐姐见笑了。”
桃枝眼底的审视淡了几分,从篮中取出两株绿萼梅:“今日先学这个,太后喜爱白梅,需用雪水养着,每日辰时换水……”
宁安澜盯着她示范的动作,眼底透出纯然好奇,“那几盆用黑纱罩着的也是梅花吗?”
桃枝动作微滞,低声警告,“那是南疆进贡的雪影寒兰,不过你千万别碰,因为那几盆雪影寒兰,两名宫人的手都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