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惠云没直接把人送去永定侯府，而是把沈之乔请到了莺香楼。
她也没多说，把人都带到了暖房。
正值夏日，天气炎热，刘宫女热的大汗淋漓。
“惠云，我们去隔壁你的房间里说吧。”沈之乔说着起身。
柳惠云也跟着站起来，“那我叫人生两个炭火盆子。”
沈之乔摇头，“不用了，别热着她，怀孩子不容易，别因为我再伤着孩子。
既找上了我，那这事情就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走吧。”
柳惠云搀扶着刘宫女，三人从暖房出来，进了隔壁柳惠云的屋子。
沈之乔忍着疼，坐在椅子上。
柳惠云拿了床被子，披在了她身上，又给她弄了汤婆子，让她抱着。
刘宫女咬着唇，低着头，看上去怯生生的。
沈之乔问她，“你认识我姐姐对吗？”
刘宫女点头，“常听王公公提起。”
“此番出宫，打算待多久？”沈之乔言简意赅的问。
刘宫女看着她回：“不知道。”
沈之乔闻言垂下眼睑思索着。
好半天，她才开口：“这位姐姐，看来你出宫是跟攻打永州息息相关了。
我姐姐没回京城之前，你恐怕要一直待在宫外了。
永州局势如何目前我们没有人知晓，那么就得做好你要生产的准备。”
“你不能在莺香楼，莺香楼毕竟是待客的，往来还有大钺和西金的商人。
届时会说不清楚，不光你不能在莺香楼，今天你来莺香楼的事情，也不能让任何人知晓。
惠云，你拿身衣服，待会儿给她换上。”
柳惠云点头应下，她脸上挂上愁云，“如此说来，那你也不好将人带去侯府。
最好的地方应当是沈府，或是王府？”
“她就是从沈府出来的。”沈之乔说，“我听沐景说，现在负责京城和皇宫安全的，就只有东厂。
万一发生点事，那么沈府和肃西王府都会是第一个被荼毒的地方。
相反最安全的，倒是侯府。
一来，侯府有守卫；二来，侯府有贵妃娘娘和老侯爷，侯夫人又与首辅家关系匪浅。”
“京城就算有变，与三方势力都密切相关的侯府，谁要动，都得衡量清楚了。”
柳惠云觉得她说的在理，转念又道：“可侯府你一直都住在暖房里，刘姑娘也不可能每日都跟你同住。
再者，你跟小侯爷到底是夫妻，平白这样带个人回家，小侯爷也会起疑吧？”
沈之乔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是思考的模样。
半晌，她开口道：“我有办法让他不管我。”
“这是我唯一能帮到姐姐的了，我自然会不惜一切的。
待会儿回府的时候，我就带上刘姐姐一起吧。”
末了，她又怕刘宫女多想，便宽慰着：“跟我归家后，你不用拘束，就当在自己家。
有什么都要同我讲，千万别生出寄人篱下的心思来，那我该自责了。
我有个奶娘，时常陪在我身边的，我娘生我跟姐姐，都是她一路照顾来的。
我还有个……有个好友，他医术厉害的，也会好好照顾你。”
刘宫女十分感动，不住的点着头说：“谢谢。”
沈之乔以身体不舒服为由，差人回永定侯府叫祝询和崔繁珍驾车来莺香楼。
她担心刘宫女跟她一道儿坐马车回侯府，路上会把她给热病了。
事情说妥了，柳惠云就让沈之乔先回暖房了，她则是陪着刘宫女在房间等着。
……
杨阶“不行”的消息，到底没有闹的人尽皆知。
药下进了水井里，也没闹出什么动静。
一番用心良苦的动作后，发现一无所获，邵君朝的心情便不好了。
“莫非是哀家猜错了？”她倚在贵妃榻上，问阿月儿。
阿月儿思索片刻，“娘娘，您向来没出过错。”
邵君朝心中刚生出的自我怀疑，被这一句话赶的彻彻底底。
是了，她从来没出过错。
龙种肯定是有的，只不过她还没找到。
经过和杨阶的相处，她更加确定，龙种是杨附的。
那么，是樊陵川对自己说谎了。
邵君朝起身，“阿月儿，你去趟昭阳殿，叫樊陵川来见哀家。”
“是。”阿月儿应下，转身离开了。
京城的信一直没传到永州。
盐矿道上的进攻，一直没停。
赵安洲看着陈宜文每日送来的战况，终有了孤军奋战的感觉。
三面围剿，这一次，沈之遥是真的要把他弄死在永州了。
他对赵朗说：“有一件事我想不明白，她用什么让舒为婴背弃我的？”
赵安洲给了舒为婴很多东西。
不光给他火铳，连弹药都一起给了。
就为了在他和朝廷殊死一搏的这一天到来时，舒为婴能够驰援。
但这一天到了，舒为婴却在盐矿道上不为所动。
他难道不明白，永州没了，下一个沈之遥要打的就是他了吗？
赵朗就是把脑袋想破，也想不到为什么，“这天杀的舒为婴，肯定是想着最后出手，把我们双方都连锅端了。”
这或许是舒为婴不动的理由之一，但绝对不是最主要的那个原因。
“他的父亲不仅是他心目中的神，更是大钺所有人心目中的神。
他不可能放下杀父之仇，和自己的杀父仇人联手。
他按兵不动，只能是有更大的利益，伏玄阳登基了，那伏玄阳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赵朗挠着头，“打仗。”
是的，伏玄阳最想做的事情，是打大肃。
现在不打，是还需要时间。
“新式火铳的弹药。”赵安洲捕捉到重点。
“舒为婴不动，是因为他的目标是新式火铳的弹药。
大钺造不出来，只能想办法去抢。
现在沈之遥把所有的兵力都用来对付永州，京城的防守势必会减少。
舒为婴要趁着这个机会，去找陈康厂，不对，不是找，是去陈康厂。”
赵安洲只是仔细想一遍，就发现了整件事情的关键所在。
他缓缓起身，“可是，他见死不救，我又怎会让他如愿？
要是真让他拿到了弹药，那以后他更不会把我放在眼里了。”
“赵朗，甘州的人，也该动一动了，伏玄灼之前不是派了好些细作潜伏在甘州吗？
是时候，让他们下黄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