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想打。”沈之遥难得好脾气的说话，“可他们非逼着我们打。”
“若是由着他们在盐矿道上妄为，那大肃种出来的粮食，就会变成大钺攻打我们的军需。”
“我不欲在临海动兵，要迁移战场的人是赵安洲。
我只想从临海逼兵过去，形成合围之势，但我没料到的是，临海港口会有永州水军。”
“现在你知道了。”杨阶说，“那就知难而退吧，大家都过点清闲日子，好不好？”
杨阶的话，打乱了沈之遥预设的计划。
她问临海港口驻扎了多少永州水军，杨阶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从太和殿出来，她去司礼监批了奏折，这才又出宫去了兵部。
崔逸杭还没下值，恰巧卫学棋也在。
“怎么样？皇上答应了吗？”卫学棋问着。
沈之遥摇头，“在此之前，皇上没告诉我们任何人，临海有永州的水军驻扎。”
“若是临海乱了，那灵河和开宁河上的生意就断了，到时候不知道又有多少人要流离失所。”
“那就不打了吗？”卫学棋兴致缺缺道。
“要打。”沈之遥笃定的开口。
“就在盐矿道上打，我们先前修的那条路，也该派上用场了。”
沈之遥持虎符调兵，派遣卫学棋抽调京师四卫五千人，出发过宣城。
在宣城、甘州、同济交接处的盐矿道上。
与永州正面开打。
“五千人？还是步兵，扛着刀就来跟我们打？这不是找死？”永州士兵看着对面的京师四卫，只觉得可笑。
这是打仗，不是开玩笑。
陈宜文却没有掉以轻心，“人家这是练兵来了。”
“背后还躲着大人呢，一旦我们有剿灭他们的趋势，藏在他们背后的闻向宴、解扶泽就该出来了。”
“那我们也就陪新兵蛋子玩一玩，先派个三千人马跟他们对一对。”
陈宜文不讲武德，用骑兵去打步兵。
他想着速战速决，骑兵挥着马鞭一飞冲天。
却不料想京师四卫的人马，不但不躲，反而迎面冲来。
步兵手中甩着铁链，铁链的另一端是手掌大小的弯刀。
弯刀两边都是刃，一旦扣住马腿，锋利的刃能将马腿瞬间割断。
即便弯刀没能扣住马腿，外面锋利的刃所过之处，也能伤人伤物。
骑兵还未靠近，损失已不少。
四卫人马似也不珍惜这武器，收不回来就干脆不要了。
马倒下，人就栽在了地上。
骑兵们匆忙拔刀，要上去与四卫对砍。
四卫前排的人瞬间躲到后面，后排的跨步上前。
只见他们举起两只手，连弩嗖嗖射出。
箭矢上涂了毒药，即便没射死也会中毒。
本想着给新兵蛋子上一堂课的陈宜文，痛失一千多人马。
他下令撤退。
等打算再出兵要狠狠教训对方时，卫学棋已经鸣金收兵。
这群四卫人马，跑的比兔子还快。
陈宜文觉得，他们更像是锦衣卫。
人群从盐矿道朝四面八方分散开跑。
陈宜文派出去追击的骑兵，全都傻眼了，追吧，怕有伏兵。
不追吧，他们还会停下来反击。
一时间，搞得追兵进退两难。
还是陈宜文下令，禁止再继续追击，这才减少了损失。
卫学棋与四卫人马，在闻向宴的驻扎营地碰面。
“好小子，一场仗打下来，竟然没损失一个人？”闻向宴拍着卫学棋的肩膀道。
卫学棋勾唇笑了笑，“这就要问问老将军，为什么连连吃败仗了。”
“嘿，你这臭小子，这就开始居功自傲了？”闻向宴道。
“你啊，还是太浮躁了，你得像宫变那时候一样沉得住气。”
“好了，快吃饱喝足，准备迎敌吧。”
闻向宴说罢，站起身来，进到营帐内去穿盔甲了。
他的兵，也开始磨刀霍霍了。
果不其然，两刻钟后，就有斥候来报，永州发起进攻了。
这一次，陈宜文认真了。
在交战了无数次的战场上，闻向宴骑着战马，一骑绝尘，直捣敌军右翼。
对方明显对他的战术十分了解，右翼固若金汤，反而是他，深陷包围。
以往每一次，闻向宴都能突围成功。
但这一次，陈宜文派了数倍的兵力在右翼围攻，势必要挣回脸来。
卫学棋紧盯着战场形势，几次他都要冲动发兵时，想到了闻向宴说的“要沉得住气。”
宫变他能得利，就是因为足够有耐心。
他会等到所有人都行动了，他能分析出谁胜谁败时，才会有动作。
他知道，闻向宴是在诱敌。
可陈宜文不是傻子，他也在诱敌。
他知道四卫作战经验不丰富，就要把四卫引入正面战场中，然后真刀真枪的拼杀。
两方人马混在一起，难分敌我，四卫用来针对骑兵的武器，就派不上用场了。
……
盐矿道上的消息，传到平同时，已经是深夜了。
解扶泽看过来信，扣在了桌子上。
赵安鸿问着：“世子，要出兵驰援吗？”
“对方主力没动，我们就不能动。”解扶泽说，“一旦我们动了，舒为婴趁机偷袭，那损失惨重的就是我们。”
“此前闻将军跟永州大大小小打了很多仗，也没像这次一样要把他一口咬死。”
“那是因为永州知道，他们打死了闻将军也照样拿不走那道关隘。
但这次却不一样，瞧这动静，倒是像要逼着我们出手。
要是我们再退，那可就到一线峡了，到时候他们要切断的，就是我们横贯东西的军需供应线了。
所以我们此时，应该按兵不动。”
解扶泽深知自己和舒为婴的较量，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只要有一个机会，能将对方击溃，那他们都会无视所有的规则。
大钺和大肃的盟约，本就是权宜之计。
他们都有在沐北浪费人力物力的原因，而肃西是否动兵，在共同开凿八月山之后，已经不能影响沐北的形势了。
所以，在此期间，舒为婴败了，就是大钺败了。
解扶泽败了，就是大肃败了。
他们是扎在肃西边境的两根定海神针，谁都不会轻易去动。
沈之遥选在这时候安定内乱，的确是最好的时机。
但这前提，是她手中的兵力，能够完全应付永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