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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盆的大雨,在一场浓雾之后,变成了羊毛细雨。
紧闭了好几日的勤政殿,终于从内再度打开。
强撑了不知道多少个时辰的邵阮,在门缝里看见雨幕中沈之遥的身影时,终于倒下了。
沈之遥闪身过去,将人捞进了怀里。
邵阮闭着的眼睛,眼皮在微微颤抖。
沈之遥抬眸往床榻看了一眼,杨附身子拦腰掉在榻沿,头垂到了地上,人已无知觉。
殿内的一切迤逦,都透着怪异。
赵剑承慢悠悠的走到门口,向里面张望一眼。
他笑了。
他垂眸看一眼没有神色的沈之遥,笑她天真。
他再瞥一眼死的不体面的杨附,笑他可笑。
杨随和杨附这对父子,竟然都死于女人之手,简直可笑。
杀伐果断、征战天下的启平帝非要藏个敌国女子在身边疼惜宠爱。
聪明睿智、仁善开明的太乾帝非要爱上政敌处心积虑安插在他身边的女人。
还真是应了那句:“英雄难过美人关。”
赵剑承无视沈之遥,转身冲锦衣卫道:“请内阁诸位大人挪步勤政殿,共商新帝大事。”
沈之遥抱起邵阮,离开了勤政殿。
她给邵阮喂了炎冰莲,又以银针刺穴,将人弄醒。
邵阮正欲抱住沈之遥哭,就看到昭阳殿一片缟素。
殿内空荡荡的,没有一个太监宫女。
邵阮扯着她的袖子,问着:“隋儿呢?隋儿哪儿去了?”
“阿阮……”沈之遥叫着她的名字,终究没说出节哀两个字。
可邵阮猜到了。
她发了疯的满殿找,最后却只能抱着杨隋的襁褓,仰天哭喊:“还给我,都还给我。”
请苍天,把她九死一生才诞下的孩儿还给她,把她日思夜想才失而复得的夫君还给她。
她的眼里,是汹涌的泪。
她跪在冰凉的水洼里,歇斯底里个不停。
她心底腾升起的怨,终于却像怎么都喷不出的火山,选择了永远沉溺在地下。
她的懦弱,在宫变时害死了弟弟。
从那以后她学着支棱起来,如今又害死了夫君和孩儿。
她无用,她彻头彻尾就是一个无用的人。
邵阮趴在冰凉的雨水里,对沈之遥说:“我做不到,阿遥,我就是一个平凡人,我做不到答应你的。”
“我从来……从来不将隋儿假手于人的啊。”
可当时,她满心只有杨附。
当人开始自我怀疑时,便是踏上了自我灭亡的征途。
沈之遥说不出什么话,她只能陪着她淋雨、听着她自怨自艾。
沈之遥懂这种无能为力、懊恼自责的感受。
勤政殿的狼狈,在赵剑承的主导下,现于众位大臣面前。
他们瞥一眼杨附的尸体,再瞥一眼御案前站着的赵剑承,心中不是滋味。
这样作贱一位已故帝王,也太难看了。
“诸位,帝位不能一直空悬,今日将大家聚集在此,就是为了商议立谁为新帝。”
这一次,没有叛乱造反,没有刺杀。
杨附是死在了邵阮手里。
凭杨附在民间的声望,都不会有人愿意将他的死因公之于众。
那么,软香散一案,就得到此为止。
尽管此案疑点重重,但只要做法够卑劣,那不合理也要变的合理。
不择手段的人能赢,不是因为他们有多厉害,而是因为他们无下限、没约束。
赵剑承说:“大皇子、成王、皇上,先后出事儿,这绝非偶然。
新帝要立,旧朝的案子也要彻查,邵大人钱大人,此案还要辛苦大理寺和刑部。”
皇室还有人,但没有人肯提。
因为众所周知的皇室只有永宜郡主杨若。
可杨若如今嫁给了赵安洲为妾,她还怀了赵安洲的孩子。
提她,无疑是把江山拱手送给赵家。
赵剑承脸上浮现出了久违的温润,这是势在必得的自信。
纵观天下,还有谁比他更适合做新朝的新帝?
“如何查?”开口的是崔逸杭。
“自然是从头查起。”赵剑承道。
“那就从软香散查起。”崔逸杭斩钉截铁道。
赵剑承有恃无恐,“软香散乃弑君罪臣燕曦所制,燕曦已死,从何查起啊?”
“那就从燕曦弑君、启平二十七年沐北大败查起。
燕曦是死了,但不是当时所有人都死了。
从头开始,一个个的查,总能查明白的。”崔逸杭态度坚决道。
“如此兴师动众……”
赵剑承话未说完,就被崔逸杭打断,“就是要如此兴师动众。
按照首辅的意思,不把当朝皇室的丑闻旧事查的清清楚楚。
如何推举新帝、建立新朝?不把牵扯当朝旧事的诸位大人们彻查一遍,又如何让你们参与推举?”
一片争执声里,邵选康垂首,踱步到了床榻边,蓦然给杨附整理仪容。
殿内缄默,大家纷纷侧眸去看。
已入内阁的闻向寒开口道:“诸位,不要失了体统。
如今,还是大肃的江山,诸位,也还是大肃的臣子
现在是太乾帝崩了,不是大肃亡了。”
闻向寒走过去,跪在榻前,帮着邵选康整理衣服。
很平静、平静到没有一个人能掀起波澜。
争什么?
有什么可争的?
纵观在场的人,谁有颠覆天下、另立天地的魄力?
改朝换代,不是换个姓氏换个人坐上那把金黄交椅,是要改天换地的。
可大肃的这座江山,正在焕发着生机,并没有烂透,那怎么改?怎么换?
杨附是死了,皇室是没人了,但边疆仍驻守着大将能军,百姓仍准备着夏收。
除了死了一对父子外,没任何变化。
这就是、由沈之遥主宰的朝堂。
赵剑承这一刻才真正明白,这已经不是囿于旧俗的那个朝堂了,这是由沈之遥托举着的朝堂。
她不死,中立派就永远在观望,赤手派就永远有主心骨。
怎么他把持的朝堂,帝王死了,就是天塌了的祸事。
而沈之遥撑起来的朝堂,杨家都绝后了,怎么大家一个个都还如此淡定?
钱晟也跪下来,他说:“陈全交代,陷害谋杀皇上,全系沈之遥的操控。
成王遇害,沈之遥的胞妹乃是当场被捉拿的凶手,如今东厂不放人。
诸位大人,眼下最要紧的,是不是请太后做主,肃清东厂?”
肃清,便是杀戮。
既然东厂不肯放人,那就让东厂,陪着那些人一起赴黄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