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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剑承仔细揣摩她这话。
这是在跟他炫耀宝库吗?
沈其远的宝库里,到底有多少银子?
能多得过整个永州吗?
赵剑承不逞口舌之快了,道:“你撺掇卢丰恒给我找麻烦,意欲何为?”
沈之遥闻言瞥向他,“首辅是真不知,还是装不知?
与他打交道的可都是首辅你的人,如今玄霄营他说了算。
拿下他,不就拿下了玄霄营吗?我把人送到你门口,你该谢我才对。”
赵剑承冷哼,“你有这么好心?”
“都说玄霄营是有奶便是娘的恶犬,如今他们缺的就是口粮。
论起这个,谁有你多?你把世云还给我,我把樊敬也还给你了。
这一局,我们不是平了吗?”
“不平。”赵剑承说,“你捏住了宣城和灵城,那是永州通向京城的要地。”
沈之遥揉了揉眉心,浑不在意的问他:“你想拿什么换?”
这话让赵剑承着实意外。
她这么不看重这两城吗?
直觉告诉他,她看上了更有价值的东西。
赵剑承在心中盘算着:赵家有永州、盐矿道、庐城。
庆城和沐北是沐家的,虽然他和沐家是姻亲。
但沐辉,到底没有完全受他控制,他做不了沐辉的主,那这就是个变数。
沈之遥喜欢确确实实的东西,那就只能是:永州了。
赵剑承突然好奇问着:“你想我拿什么来换?”
“陈御史的侄子。”沈之遥说这话时,眼中透着煞气。
赵剑承只觉脊背发凉。
他就知道,今日他们坐在一起,不是心平气和谈结盟的。
沈之遥从始至终,想要的都是他的命。
永州的官,一个都不能落到别人手上。
沈之遥唇角勾了笑,道:“跟你开玩笑的,我要个人做什么?我是想在永州买点粮。
先前我给沐北拨了军需,看在这个人情面上,你都不能拒绝我吧?”
“哦,对了,给首辅看样东西。”沈之遥似是突然想起来。
她一撩袍子,从腰间缀着的玉盒子里,掏出一株五瓣叶子的草。
叶子错落向上,茎有手掌那么长。
“这就是续春草,先前是我记错了,它不要玄见木,也能长的很好。
首辅,意外吗?”她笑盈盈的看着赵剑承,挑衅意味十足。
赵剑承脸上再也挤不出笑了,青一阵紫一阵的。
他心里骂着:‘这贱人,嘴里没一句实话。’
他就说怎么解扶泽亲自审,还能叫雪莲留下来。
他还以为是雪莲深得启平帝的心,原来竟是故意留的吗?
赵剑承咬着牙,恨意和怒火在疯狂滋生。
有了续春草,启平帝的命就还能再续。
给死人扣罪名,趁机铲除异己,沈之遥向来能做的得心应手。
这桩生意,她就没给自己留拒绝的机会。
……
莺香楼。
成王设宴,终于是和解扶泽坐在了同一张桌上。
厢房里空荡荡的,只有成王夫妇和解扶泽三人。
成王妃说:“王爷给他们都发了请帖,可来的却只有扶泽你一人。
世态炎凉,今日我与王爷又见识了一遭。
以前我们离开京城时,还有一大群臣子逼着皇上斩草除根。
其中叫嚣最凶的,便是那沈之遥的亲爹沈其远了。”
成王捏着酒杯的手紧了紧,问解扶泽:“维桢,你给我透个底,皇上是不是要杀我?”
成王当初离京时,是解禀昱亲自护送到临海的。
后来,成王和解扶泽又成了忘年交。
解扶泽说:“皇上前些日子耽于女色,伤了身子。
我奉命守在凤和殿,这才没能及时拜访王爷。
但王爷放心,皇上现在对您还没起杀心。”
至于以后会不会,那就不得而知了。
“有件旧事嘛,我从来没跟你讲过,倒也不是防着你。”成王话说一半,看向解扶泽。
解扶泽接过话,说:“王爷与我,向来交心的。”
成王妃适时的开口:“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就怕扶泽你醉卧美人怀。”
京中盛传,解实世子倾心沈厂公。
还盛传,厂公与世子早已暗结珠胎。
多疑的人,总是会把流言蜚语当真。
解扶泽一笑,有些放浪形骸,“我倒是想,她不肯。”
成王闻言,便责怪了成王妃几句。
说解扶泽想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何故看上一个刽子手?
他跟解扶泽又把酒言欢了,谈起旧事,“你不知道,我是母妃和先祖爷的老来子。
母妃嘛,偏心我,把我留在京城跟安元帝争高低,早早就让先祖爷把当今皇上外放了……”
可谁知道,他也没争过安元帝。
被囚十年。
安元十年启平帝踏破永州旧都,他才得以重见天日。
可就算是胞弟,也架不住启平帝的疑心重重。
启平帝看见他,就想起自己爹不疼娘不爱的日子。
日日都把成王叫到跟前儿,让他手底下那些武将们吓唬他。
成王真的被吓破了胆子。
每日那些饮过千万人血的刀,就在他面前晃来晃去。
他怕了,交了兵权,连府卫都遣散了,夜夜跪在勤政殿门外哭。
启平帝这才放他离开的。
到了临海,他日子也不好过。
临海说是他的封地,但所产的东西,都要成倍的输送到京城,给启平帝养兵用。
窝囊。
成王想起自己的一生,只有窝囊两个字。
现在,他不想窝囊了。
启平帝倒下的这五年,他渐渐握住了临海的权力。
权力于他而言是大补,他再也不夜夜做噩梦了。
解扶泽喝的酩酊大醉,是祝询从莺香楼里扶出来的。
夜风吹散他的醉意,他吩咐祝询,“去、把人请来,我要醒酒。”
说着,他推开了祝询,踉踉跄跄的走在大街上。
却不是往肃西王府去,而是往东厂去。
祝询跟在他身后,摇头叹息:“英雄是过不了美人关。”
只可惜,世子跟厂公,注定要各为其主。
解扶泽醉醺醺的到了东厂,丁无用要拦,却被祝询挡住了。
“兄弟,行个方便,我家世子的病,只有厂公大人能治。”祝询抱刀,堵的严严实实。
身后,解扶泽已经推开了门。
“唉……”丁无用刚叫一声。
“砰”房门关上了。
丁无用:“治病也先等我们厂公换完衣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