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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发的日子,在一个薄雾弥漫的清晨如期而至。
顾晚意和陆烬的小院里,行李已经收拾妥当。
两个半旧的牛皮行李箱,装着他们简单的衣物和一些重要的书籍、画具。
另外还有一个大网兜,里面是顾母硬塞进来的煮鸡蛋、烙饼和自家腌的咸菜,生怕他们在路上饿着。
顾父顾母、张艺和她父母都早早地过来了,小小的院子里挤满了人,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刻意压抑的离愁。
顾母的眼睛还是红肿的,显然昨晚又没睡好,她不停地整理着顾晚意的衣领,又去检查行李箱的锁扣是否牢固,嘴里反复念叨着那些已经说了无数遍的叮嘱。
“妈,都记着呢,您就放心吧。”顾晚意忍着鼻尖的酸意,努力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轻松些。
陆烬则和顾父站在一旁,男人之间的告别总是更沉默一些。
陆烬将省城铺子的钥匙和最后一些交接事宜再次跟顾父确认了一遍,声音沉稳,条理清晰。
“家里不用担心,有我。”顾父拍了拍陆烬的肩膀,千言万语都在这简单的动作里。
张艺紧紧挽着顾晚意的胳膊,嘴巴撅得老高,眼睛也红红的,但这次她强忍着没哭,只是小声说:
“到了就给我写信,地址我抄给你了,别忘了我。”
“忘不了,第一个就给你写。”顾晚意捏捏她的手心。
汽车载着他们和送行的人,驶向了镇上的火车站。
清晨的街道还很冷清,只有早起的摊贩在准备着营生。
镇上的火车站不大,灰扑扑的站台上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大多是出门务工或探亲的,背着大包小裹,人声混杂着火车汽笛的轰鸣,显得有些嘈杂。
陆烬一手提着两个沉重的行李箱,另一只手紧紧牵着顾晚意,灵活地在人群中穿梭,找到了他们那趟车对应的车厢位置。
顾父等人也提着网兜和其他零碎东西跟在后面。
离发车还有一段时间,大家就站在站台上等着。
沉默再次降临,离别的时刻越近,那份不舍就越发沉重地压在每个人心头。
顾母终于还是没忍住,眼泪掉了下来,她拉着顾晚意的手,哽咽着:“晚意……一定要好好的……”
“妈……”顾晚意的眼泪也瞬间涌了出来,抱住了母亲。
顾父别过头,用力眨了眨眼睛。张艺也凑过来,三个女人抱在一起,低声啜泣着。
陆烬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深邃的眼底掠过一丝复杂。
他走上前,轻轻揽住顾晚意的肩膀,对顾父顾母郑重道:“爸,妈,我们会经常写信回来。等我们在北平安顿好,接你们过去看看。”
他的承诺像是一剂强心针,让顾母的哭泣稍稍平息了一些。
“呜——”
一声悠长而嘹亮的汽笛声划破站台上的空气,绿色的火车如同一条长龙,缓缓驶入站台,最终停稳。
车厢门陆续打开,乘客们开始拥挤着上车。
“快,上车吧,找个好位置。”顾父催促道。
陆烬提起行李,护着顾晚意往车厢门口走。
顾晚意一步三回头,看着站台上不断挥手的父母和好友,泪水模糊了视线。
“晚意!照顾好自己!”张艺用力挥舞着手臂,大声喊着。
顾父顾母也红着眼眶,不停地挥手。
陆烬先将行李递上车,然后扶着顾晚意踏上了车厢踏板。
在车门关闭的前一刻,顾晚意回头,最后看了一眼那几张她生命中最熟悉、最亲的面孔,用力地挥了挥手。
车门“哐当”一声关上,隔绝了站台上的身影和声音。
火车缓缓启动,加速,站台和送行的人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视野中。
顾晚意靠在车窗边,看着外面飞速倒退的田野和村庄,眼泪无声地滑落。故乡,亲人,在这一刻,被这钢铁巨龙带向了身后。
陆烬将她轻轻揽入怀中,让她靠在自己肩上,低声道:“想哭就哭出来吧。”
顾晚意把脸埋在他颈窝里,肩膀微微抽动,湿意浸透了他的衬衫。
陆烬什么也没再说,只是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她的背,无声地传递着安慰和支持。
不知过了多久,顾晚意的情绪才慢慢平复下来。
火车已经行驶在广阔的田野上,阳光透过车窗照进来,明亮而刺眼。
他们的座位是陆烬托人买到的靠窗的双人座。
顾晚意坐在里面靠窗的位置,陆烬坐在外面。
对面坐着两个看起来像是出公差的中年男人,正低声聊着什么。
陆烬拿出顾母准备的鸡蛋和烙饼:“吃点东西?”
顾晚意没什么胃口,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一个略显尖锐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哎哟,这地方怎么这么挤!行李都没地方放了!”
只见一个穿着花衬衫、头发抹得油光锃亮的年轻男人,提着一个硕大的、贴着外国商标的旅行包,正皱着眉头四处张望。
他身后跟着一个打扮时髦、涂着口红的年轻女人,也一脸嫌弃地用手帕扇着风。
那花衬衫男人的目光在车厢里扫了一圈,最终落在了陆烬和顾晚意座位下方的空档上。
那里只放了顾晚意那个装着画具的、不算大的布包。
“喂,哥们儿,把你这东西挪挪,我这包没地儿放了。”
花衬衫男人用脚尖踢了踢顾晚意的布包,语气很是理所当然。
陆烬的眉头瞬间蹙起,眼神冷了下来。
他没理会那男人,而是先弯腰,将顾晚意的画具包拿起来,小心地放在了自己腿边的空位上,然后才抬眼,看向那花衬衫男人,声音没什么温度:
“地方空了,你自己放。”
那男人被陆烬那一眼看得有些发怵,但碍于面子,还是梗着脖子把那个大旅行包塞了进去,嘴里还不干不净地嘟囔:“穷酸样,带这么点破东西占那么大地方。”
顾晚意听得清楚,心里有些生气,但不想多事,轻轻拉了下陆烬的衣袖。
陆烬反手握了握她的手,示意她安心。
那花衬衫男人放好行李,和他女伴在斜对面的空位坐了下来。
但他显然不是个安分的主,坐下没多久,就掏出一个小巧的、在当时堪称奢侈品的索腻随身听,戴上耳机,把音量开得很大,脚还跟着节奏一抖一抖,影响到周围的人。
坐在他旁边的乘客皱起了眉头,但看他那副流里流气的样子,也没人敢说什么。
花衬衫男人似乎很享受这种“瞩目”,更加得意,甚至跟着哼唱起来,跑调跑得厉害。
顾晚意被吵得心烦,蹙紧了眉头。
陆烬看着顾晚意不适的神情,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就在这时,列车员开始查验车票。
查到花衬衫男人那里时,他摘下耳机,慢悠悠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车票。
列车员接过一看,眉头皱起:“同志,你这票是隔壁车厢的,这个座位是另一位乘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