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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四月,江南的樱桃正当时。
嫣红饱满的果实裹着晨露,被南方商行的镖队连夜送进京城。
这等新鲜物什向来是权贵圈的稀罕玩意儿。
郑家凭着祖上荫庇,每年总能分到十斤。
往年此时,郑苞儿和郑蕊儿早早就守在库房外,等着管家按份分发。
可今年,樱桃刚抬进府门……
郑炳奎就让人全部送去了水月居。
给了瑶姨娘。
郑苞儿知道后,气道:“凭什么?!每年十斤樱桃,各房都能分到些,她一个刚进门的姨娘,凭什么独吞?”
“就是,才进门多久,就这般霸道。”郑蕊儿说,“十斤樱桃,她吃得完吗?也不怕撑坏了脾胃。”
“她无非就是仗着自己年轻,生了一副好皮囊罢了。”郑苞儿语气里的酸意几乎要溢出来,“爹就是被猪油蒙了心,才被那狐媚子迷得晕头转向。”
姐妹俩你一言我一语,怨气越积越深。
最后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母亲。
郑蕊儿眼眶微红,几步走到母亲面前:“娘,我想吃樱桃。”
许姨娘正在研究新时点心,语气轻描淡写道:“那樱桃有什么好吃的?酸得倒牙,仔细吃多了蚀了珐琅质。”
“我才不怕呢!”郑蕊儿腮帮子鼓鼓的。
“反正我是不喜欢吃。”
“可我们要吃。”郑苞儿走过来说,“娘,您还研究这些点心做什么?瑶姨娘进了门,爹都不往您这来了。”
许姨娘对着女儿们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反倒带着几分强撑的释然:“你爹来不来,与我研究点心有什么冲突?你们两个大馋嘴,总要吃的吧。”
“娘啊!”
“好了。”许姨娘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语气添了几分严厉,“你们的帕子绣完没有?再不回房去绣,仔细我罚你们抄家规。”
“我们不绣!我们要吃樱桃!”郑蕊儿梗着脖子,像只受了委屈的小兽。
许姨娘望着两个女儿执拗的模样,又气又怜。
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强装轻松地打趣:“你们看娘长得像不像樱桃?”
双胞胎对视一眼:……
这时,管事嬷嬷领着几个膀大腰圆的仆役来了。
“夫人。”嬷嬷在门外福了福身,说,“老爷吩咐,要把您院里这棵桂花树,移栽到瑶姨娘的水月居去。”
许姨娘院里那棵桂花树,树干粗壮,枝叶婆娑。
每年金秋都能缀满金黄的花穗,香飘满院。
这是她当年进府时,郑炳奎亲手为她种下的。
说是“桂香伴佳人,岁岁不相离”。
她深吸一口气,问嬷嬷:“真是老爷吩咐的?”
嬷嬷垂着头,不敢看她的眼睛,语气愈发为难:“是……”
此刻许姨娘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密密麻麻的疼蔓延开来。
她素来以豁达示人,从不与府里人争风吃醋。
可这棵树意义不同。
她强压情绪,又问:“老爷怎么会突然吩咐这个?”
“是瑶姨娘说。”嬷嬷照实回话,“水月居新种的桂花树太小,要等好几年才能长大开花。老爷听了,便说您这院里有棵大的,索性拔了移栽过去。”
“不行!”
郑苞儿跳了出来,她挡在桂花树前,怒视着嬷嬷和仆役:“这是爹当年给娘种的树,凭什么拔给那个女人。”
郑蕊儿也立刻上前,与姐姐并肩而立。
不让他们拔树。
嬷嬷面露难色,左右为难:“两位小姐,这是老爷的吩咐,老奴也只是……”
郑苞儿冷笑:“总之,谁也别想动这棵树。”
许姨娘看着那棵承载了十数年回忆的桂花树,眼底的水光终是被她强压了下去。
她缓缓抬手,语气疲倦:“让他们拔吧。”
“娘?”双胞胎满脸难以置信。
许姨娘避开女儿们的目光,转身就往屋里走去。
姐妹俩望着母亲决绝的背影,又看看围上来的仆役,终是无力地退开了。
眼睁睁看着他们拿铁铲挖开树根。
将那棵桂花树硬生生拔起。
紧接着,一棵纤细的小桂树苗被栽进了原来的土坑,嫩弱的枝条在风中微微摇晃,显得格外单薄。
许姨娘目光透过窗棂,死死盯着院中一切。
她将满心的委屈都咽下了。
罢了!
留不住的,不必强求,何必与其怄气。
伤了心神,容易得病。
她这般想着,心情也松快了些。
而瑶姨娘那边刚将移过来的大桂花树栽稳,便差人送来了一小盒樱桃。
嫣红的果实衬着碧色衬叶,码得齐齐整整。
盒盖上还系着浅粉色的丝带,透着几分刻意的意思。
来人传话说,这是瑶姨娘感念许姨娘“割爱”让树,特意送来的谢礼。
许姨娘无动于衷。
这樱桃,是女儿们盼了一整年的稀罕物。
眼下却成了瑶姨娘耀武扬威的幌子。
她很是不屑。
双胞胎则厉声吩咐丫鬟,将樱桃原封不动退回去。
在她们心中,再多的口腹之欲,也抵不过母亲的半分体面。
而瑶姨娘不仅得了桂花树,郑炳奎还差人去江南定制限量的点翠头面给她,光定金就花了上千两。
府中各房月例是有规定的,郑炳奎却私下给瑶娘翻倍。
短短几天,瑶娘光买胭脂水粉就花了几千两。
比府里姨娘一个月的加起来还多。
她犹不满足,又吩咐绣房赶制二十套夏装。
非云锦、蜀锦不穿。
要知道,一匹云锦的价值,便够寻常人家安稳过上半年。
她却这般轻描淡写地要做二十套。
奢靡程度令人瞠目。
郑炳奎动用自己的私库给瑶娘添置首饰,掌家的焦氏虽心有不满,却也管不着。
可绣房的布料用量归焦氏统筹。
绣娘不敢得罪瑶姨娘,又怕坏了府中规矩,只能硬着头皮将此事禀报给焦氏。
焦氏听后,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断然不松口:“各房衣服份例都是有规定的,从来没有这般逾矩的例子,她要做,便让她自己想法子弄布料去。”
绣娘得了这话,只能满腹为难地回禀瑶姨娘。
一场风波,已然箭在弦上。
瑶姨娘听闻焦氏驳回,面上竟未露半分怒意,反倒笑得温婉。
她转头便用郑炳奎私下给的银两,去京城最昂贵的布庄定了几匹上等云锦、蜀锦,自行裁制夏装。
既不与焦氏正面冲突,又暗暗彰显了自己的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