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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姨娘被这一问,眼尾泛着几分羞赧,夹了块莹润的水晶丸子给温毓,声音轻细:“回来了,昨天歇在我屋里。”
温毓颔首,眼底掠过一丝了然。
许姨娘似是怕气氛冷滞,又主动提起旁事:“老爷说,他把外头炼丹的炉子撤了。”
温毓有几分意外:“他想明白了?”
往日郑炳奎痴迷炼丹,旁人劝诫全当耳旁风。
现在肯主动撤炉,倒显反常。
“可能是年纪大了,身子经不起折腾,终是知道炼丹无用,一时便想明白了。”许姨娘轻声叹道,心中也盼老爷能就此收心,安稳度日。
“那很好。”温毓淡淡应道。
许姨娘往炉里添了菜,又问她:“你最近出门有事吗?”
温毓不用郑家马车,每次都从角门出去。
守门婆子不拦,嘴上却难免碎语传扬。
许姨娘能知晓此事,想来便是听了婆子们的议论。
温毓搅了搅碗中羹汤说:“办点小事。”
“本不该我多问的。”许姨娘语气添了几分歉疚,话锋却没转,目光落在她身上满是真切,“你来京也有段时日了,老爷只说你是来小住,没提你来做什么,我总担心你孤身在外缺人手。我娘家在京城还有些门路,若有需用尽管开口。”
她打心底念着温毓孤身漂泊,怕她遇事没人搭手,恨不得多帮衬几分。
“或许用得上,谢姨娘关心。”温毓轻声应下。
不推辞也不热络,分寸刚好。
“该当的。”许姨娘笑了笑,语气软得发烫,“你总记挂着苞苞蕊蕊,疼她们如亲妹,我自然也该想着你,你们年岁差不离,在我心里,早把你也当心头肉疼着。”
许姨娘说这话时,语气恳切,没有半分后宅妇人的虚与委蛇。
她是真心实意待温毓好,无关利益,全凭心意。
在她眼里,温毓沉稳通透、行事得体,模样周正性子也好?
这般好的姑娘,本就值得真心相待。
自然打心底里喜欢。
而温毓来京城,原是为谢景来的。
她心底藏着未解的迷障,几回见他,眼前总会浮现那口寒气浸骨的冰棺,她要查清这异象根源;
更暗忖谢景或许便是顶楼那枚引途灯芯。
能燃开她混沌的记忆。
让她知道自己究竟是谁!
可入了京,又被其他的事绊住了。
她倒也不急,反倒暗觉合心意——正好借着这些事能与谢景多接触。
先步步贴近、细细探查……
方能一层层扒开谢景的皮囊筋骨,窥见他内里藏的玄机,从这盘迷局里捞得最关键的真相,啃下这块最肥的筹码。
温毓回许姨娘:“姨娘多个女儿,往后要劳烦您多为我操心。”
许姨娘听了这话,满心欢喜:“要得!”
便又夹了好几块鲜嫩的肉放进温毓碗里。
一旁双胞胎见了,当即撅起小嘴,故作委屈地把空碗往前递了递,声音带着撒娇的嗔怪:“娘偏心,只疼姐姐不疼我们。”
许姨娘被逗笑,手指轻点她们额头:“贪心鬼,都有份。”
回了鸳鸯居,温毓又继续练字帖。
云雀立一旁,按捺不住心头疑惑,问道:“主子,郑家老爷往日那般痴迷炼丹,寻遍方子、耗尽银钱也要求长生,如今竟突然说不练了,他真有这般觉悟?”
温毓笔锋未顿,语气淡得无波:“以我对他的了解,他性子和他阿爷如出一辙,倔得认死理,认准的事极少回头。”
“那就是诓许姨娘的。”
“未必,他诓我倒是有可能。对许姨娘,倒不必费这心思。”
郑炳奎上回便诓了她,说已将丹炉砸毁。
实则悄悄搬到外面小院,照旧闭门炼丹。
云雀皱起眉:“既然不是诓人的,又不是真觉悟了,那他怎么会突然停了炼丹?这里头一定有猫腻,指不定藏着别的心思。”
温毓收笔,看云雀:“你现在看问题,懂得往深里琢磨,不浮于表面,很好。”
“跟在主子身边耳濡目染,慢慢学着留心了。”
“那你多留意郑炳奎,他不可能安分,肯定会闹些事出来。”
云雀应是。
郑炳奎本就没什么上进心,一生坐享祖上余荫,靠着家底度日,如今更是全凭长子在外奔波经营,郑家的产业才得以稳住,不至衰败。
温毓居郑府这些时日,从未见过这位长子。
焦氏也向来不提自己的丈夫。
不过此事不值温毓分神深究。
她眼下只顾先办好手上的事……
梁生的戏本要紧,梁生的心更要紧。
唯有心窍通透,解了心头郁结,才能落笔写出执念多年的戏本,化开沉埋许久的苦楚。
届时严砚之滞留在世间的魂魄,也方能了却心愿,安心离去。
甘愿做她楼里的灯芯。
梁生不再去琼花楼了。
他把自己关在小院里,不吃不喝一整天。
邻里王婶过来看他,拎着热乎的肉包子,还揣着把喜糖,推门进来时眉眼堆着笑:“梁先生,我李家添了丁,麻烦您给取个名字吧。”
她怀里裹着个襁褓,暖意融融。
梁生年轻时就颇有文气,邻里添了孩子,都来请他取名。
他取的名向来妥帖,不重不轻,合着孩童幼时软嫩命格,担得住福气,待长大成人,又显沉稳不张扬,最得街坊信赖。
虽然他此时心绪沉郁,却也没拂了王婶的意。
抬眼扫向襁褓里的孩子。
那孩子已三个月大,睁着圆溜溜的眼直直瞧他。
天朗气清,孩子的小手没裹着,粉嫩如玉,在空气里胡乱抓挠,透着鲜活劲儿。
梁生不自觉伸出手指递到孩子掌心。
小家伙立刻攥住,力道软乎乎的。
他忍不住逗了两下,心底漾开一丝轻缓。
“是个男孩,梁先生,您看看,取个什么名字好?”王婶说。
梁生望着孩子澄澈的笑眼,眸底沉寂两日的晦暗渐渐褪去,慢慢浮起几分生机:“长欢为名承顺遂,一生清宁皆安康。这孩子爱笑,眼睛亮得很,就叫李长欢吧。”
名字朴实含瑞,不张扬,正合孩童命格。
王婶听了满意,连声道谢,当即从兜里摸出个红包连带着肉包子和喜糖一并塞到他手里:“好名字,多谢梁先生。”
梁生没推辞,这是添丁喜包,要收的。
往日里接了喜包,他都用来添些笔墨纸砚,供自己写话本、编戏文;
如今戏文不写了,又被琼花楼赶出来。
这喜包倒能换些柴米油盐,撑过几日光景。
王婶要走,想起什么,又回头问:“梁先生,您的戏什么时候能再上?大家伙儿还盼着呢。”
梁生眼底复又沉了沉,轻轻摇头:“不写了,写不动了,外头的事,由他们折腾吧。”
满心热忱被磋磨殆尽,只剩凉薄。
送走王婶,小院重归沉寂。
隔壁王婶一家逗孩子的笑声却漫过院墙飘来。
梁生静坐檐下,听着那满溢的欢喜,连日来郁结于心的沉郁渐渐松缓,只剩难得的熨帖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