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志明的笑容僵了一下。
周建军立刻打圆场：“小孩子怕生，怕生。林先生别见怪。”
郑卫国心中冷笑，面上却淡淡道：“孩子刚睡醒，有点闹脾气。林先生的好意心领了，小孩子吃多了糖对牙齿不好。”他直接替福福拒绝了。
林志明若无其事地收回巧克力，笑容不变：“理解理解。郑厂长真是位好父亲。”他话锋一转，看似随意地问道。
“听说贵厂最近……嗯，好像有些很有意思的传闻？说小千金颇有灵性，还能带来好运？我们做生意的人，对这些吉祥之兆最感兴趣了。”
周建军在一旁笑着帮腔：“都是工人们瞎传的，当不得真，当不得真。不过这孩子确实可爱，大家都很喜欢。”
郑卫国抱紧女儿，目光平静地看着林志明：“劳模表彰大会刚过，厂里生产任务重，工友们辛苦，说些玩笑话解解闷而已。林先生是做大生意的，还信这些市井流言吗？”
他把问题轻描淡写地推了回去，暗示对方身为港商关注这个很掉价。
林志明哈哈一笑，掩饰住眼底的一丝探究：“随口一问，随口一问。郑厂长不要介意。”
他知道今天试探不出更多了，便转而聊了些关于投资环境的场面话，不久便借故告辞了。
送走林志明，周建军看着郑卫国，皮笑肉不笑地说：“老郑，这可是港商，说不定就是咱们厂引资的机会，你刚才也太谨慎了。”
郑卫国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书记，引资靠的是厂子的实力和信誉，不是靠拿一个孩子当噱头。没什么事，我先带女儿回去了，她该午睡了。”
说完，他抱着福福转身就走。
周建军看着他的背影，脸色阴沉下来。
回到家里，郑卫国关上门，脸色才彻底沉下来。
“福福，你刚才说那个林叔叔味道怪怪的，是怎么个怪法？”他认真地问女儿。
福福皱着小眉头，努力形容：“就是……不像爸爸和陵园里的英雄们那么香。”
“也不像坏汽水那么臭……有点……像放久了的点心，表面甜甜的，里面有点酸酸的，还有一点点……铁锈的味道？反正福福不喜欢。”
表面光鲜，内里酸腐，还有铁锈的味道？
郑卫国基本可以断定，这个林志明，绝非善类，而且很可能就是周建军找来探路的。
危机，已经到家门口了。
他必须加快行动了。不仅是为了扳倒周建军，更是为了彻底保护好女儿。
港商林志明的来访，像一根刺扎在郑卫国心里。他知道，周建军绝不会善罢甘休，外部势力的介入让情况变得更加复杂和危险。
他必须更快、更谨慎地行动。
白天，他依旧是那个冷面威严忙于生产的郑厂长。但利用工作间隙和夜晚的时间，
他开始不动声色地编织他的网。
他首先找到了保卫科长老李，那个在抓捕偷铜料贼时表现出正直和效率的老兵。
在一个下班后的夜晚，郑卫国将老李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反锁了门。
没有过多寒暄，郑卫国直接将那份市公安局出具的汽水化验报告推到了老李面前。
老李疑惑地拿起报告，越看脸色越凝重，到最后，额头甚至渗出了冷汗：“厂长！这……这是？！”
“就是表彰大会上，有人想给我女儿喝的那瓶。”郑卫国声音冰冷，“目标明确，手段阴毒。”
老李猛地站直身体，脸上因愤怒而涨红：“是谁干的？！老子毙了他！”军人的血性瞬间被点燃。
“冷静点。”郑卫国示意他坐下，“直接经手的人，周建军肯定已经处理干净了，查不到他头上。我叫你来，是有更重要的任务交给你。”
老李强压怒火，眼神锐利：“厂长，您吩咐！我老李别的不敢说，保证完成任务！”
郑卫国沉声道：“第一，你亲自挑选两个绝对信得过的弟兄，成立一个秘密小组，对外就说是加强厂区夜间安全巡逻。你们的真正任务是，24小时轮班，暗中保护我女儿福福的安全，重点防范任何陌生面孔或厂内可疑人员接近她。发现任何异常，立刻直接向我汇报，不必经过任何其他环节。”
“是！保证保护好小侄女！”老李毫不犹豫地领命。
“第二，”郑卫国压低了声音，“我需要你利用保卫科的便利，暗中调查几个人。重点是后勤科负责采购和仓库管理的副科长王胖子，他是周建军的远房表亲，汽水的来源和存放他脱不了干系。还有财务科的会计小刘，我怀疑厂里的小金库和某些不清不楚的报销账目，和周建军有关。记住，要绝对秘密，不能打草惊蛇，只收集信息，不要采取任何行动。”
老李神情严肃地点头：“明白！厂长，您放心，这些都是老侦察兵的基本功，保证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辛苦了。”郑卫国拍了拍老李的肩膀，“一切以自身安全为重。”
送走老李，郑卫国又拿起电话，拨通了几个号码。
是打给几位同样从部队转业在不同重要岗位，平日里对周建军作风早有不满的老战友老部下。
他没有明说，只是用隐晦的语言提醒他们近期账目，物资管理要格外清晰规范，留心异常，并表示如果遇到困难或发现什么问题，可以直接找他。
一张无形的调查网络，开始悄然撒向周建军及其亲信。
与此同时，周建军那边也没闲着。
林志明离开后，对他的反馈是：“那个孩子确实有点特别，感知很敏锐。郑厂长护得很紧。周书记，看来你遇到的麻烦不小啊。”言语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试探。
周建军心中暗骂港商狡猾，但嘴上只能赔笑：“林先生放心，一点小问题，很快就能解决。关于合作……”
“合作嘛，好说。”林志明轻笑，“我们隆昌集团对内地市场很有兴趣，但也讲究‘彩头’和‘运势’。如果周书记能让我们更深入地了解一下那份特别的‘福气’，或者……能确保这份‘福气’不会成为合作的‘障碍’，我相信投资意向会更容易达成。”
这话里的暗示几乎不加掩饰，要么把福福的“秘密”挖出来献上，要么就把她这个“障碍”清除掉。
周建军挂了电话，脸色铁青。
他知道，自己已经被架上了火堆。
港商的钱和背景他想要，但郑卫国和那个邪门的小丫头是块硬骨头。
他咬咬牙，叫来心腹：“那个研究所那边，联系得怎么样了？……嗯，把他们联系方式给我。港商靠不住，还得做另一手准备。”
他决定双管齐下，一边继续敷衍港商，一边联系那条更野的路子。
就在这暗流涌动之际，我们的小主角福福，对此一无所知。
她最近有了新发现，或者说，她的能力似乎又在不经意间“升级”了。
自从去烈士陵园“饱餐”一顿后，她感觉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对周围金属的感知也更清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