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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肃第一女权臣,诸位可以跪了

第190章 江山客

作者:橙漫山茶花

沈之遥意念一动,将启辰的信放进了空间里。

她给邵阮擦了眼泪,“别哭了,你先在这儿等我会儿,我去去就来。”

邵阮还未出声呢,就见沈之遥已经奔远。

夜色下,她在林子里仿若化身成了鬼魅,来无影去无踪的。

约莫两刻钟,邵阮只看着矿洞处火光更甚、人群聚集。

随着林间鸟兽惊飞,邵阮只觉双脚离地,人已经被沈之遥扛在了肩膀上。

“有人来抓我们啦?”邵阮倒挂金钟似的,只得抱紧沈之遥的腰,问着。

沈之遥挥臂,拨开面前枝条,道:“有吗?你看见了?”

她跑得快,邵阮被颠的再说不出话。

直至到了官道上,沈之遥将她放进马车里。

她顺势一趴,努力把自己的五脏六腑都给按捺住。

此时还哪里顾得上双唇悲秋、庸人自扰?

人还没坐稳呢,沈之遥就驾车了。

她性子烈,挑的马性子也烈。

一辆大马车,两匹烈马齐头并进的拉着,奔起来樊陵川手中的酒壶都送不到邵阮嘴边去。

便是一路话少、对沈之遥态度冷淡的樊陵川,此时也扶着马车,声音带着求饶道:“大人,慢些吧。”

沈之遥却似跑兴奋了,鞭子抽在马屁股上,一声“驾。”

邵阮干脆倒在了车厢内,双眼一闭,就这样吧。

一路都在赶。

穆绵雪山下,芳草萋萋。

草地上绽放着鲜艳小花,放眼望去,一片绿意盎然。

风一吹,草浪就浮动。

上山之前,樊陵川被沈之遥推倒在草地里滚了一遭,那种畅快犹在身上。

沈之遥拿了大氅给他们,又塞了烈酒,让他们喝两口。

樊陵川浅尝一口,辣的他脸色巨变,“怎么这么辣?”

“这是大钺穆绵边境的酒,冬日喝了暖身,这酒名叫‘江山客。’”沈之遥大口咽下,神色如常。

“你觉得烈啊?”她问樊陵川。

邵阮喝了一小口,辣的直吐舌头。

樊陵川有心一口仰尽,省的让沈之遥小瞧。

但猛灌了一口,就“咳咳”个不停。

沈之遥使坏的摁住他的肩膀,把他的脑袋埋进了雪里。

“你……”樊陵川双手扑腾着。

沈之遥说:“你打不过我,也斗不过我,现在你可知晓了?”

樊陵川气急,抓起一把雪朝她扔来,她一偏头就躲开了。

邵阮坐在一旁,抱着酒壶伸出舌尖,一点点的尝着,“好烈好烈的酒啊。”

沈之遥提着樊陵川的腿,把他栽葱似的栽进了雪里。

樊陵川刨了半天,才把自己拔出来,“我恨死你了。”

他揉了个脑袋大的雪球,吃力的抱起来朝着沈之遥砸去。

沈之遥没躲,这一下砸在她的前胸。

她巍峨不动的站着。

樊陵川也诧异。

他在想:自己不会要死在这里了吧?她是司礼监掌印、是东厂厂公,冒犯她的人,都会死无全尸的。

周遭静下来,樊陵川也静下来了。

他想:他该跪下来,像狗一样摇尾乞怜。

可他不想跪。

忽地,沈之遥开口:“陵川,与我携手好不好?”

她的声音,像呼过耳畔的春风、像洒落脸上的阳光,是那样的温柔、温暖。

樊陵川手上是冰雪的凉,可他对上的视线,却是灿阳一般的炽热。

他团的雪球,砸在沈之遥身上后,碎成了四分五裂,如今就落在她的脚底。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樊陵川问她。

沈之遥说:“我们携手,让这世间的男儿郎,都免受如你一般的伤残之苦,好不好?”

樊陵川冰凉的指,渐渐收拢,最后握成了拳头,“你是在教导我该身残志坚吗?”

“你知道我的苦楚吗?”

沈之遥是学医的,她怎会不知樊陵川的苦?

他们遭受的,又何止身体的残缺?

阉割破坏了他们正常的尿道结构和控制能力,这使得他们排尿困难,严重者会失禁。

生理剥夺带来的身体、心理上的伤害,是伴随终生、时刻疼痛着的。

这些沈之遥都知道的。

她说:“等大皇子来日登基,你、我、阿阮,我们三人携手,破旧立新。

不让世间大好的男儿郎再做世人口中的‘阉人’,好不好?

我们携手,让你的苦楚,不再世间延续,好不好?

东厂西厂能做到,来日,整个大肃,便也能做到,好不好?”

这在这一声声“好不好”里,樊陵川垂眸,他所有的委屈,化成一滴滴的泪,掉在雪地上,滴出一道道坑。

“沈之遥,你就是个坏人。”他哭道。

沈之遥步步走近,唤着他的名字,让他抬起头来看绵延的穆绵雪山,“身残志坚没什么不好的陵川。

世道薄待我们,那我们就改天换地,变一个世道。

我们不要把自己困在无法扭转的过去里,我们别低头,别往回看。

我们要抬头,朝前看,我们携手,走一条属于我们的道。”

樊陵川看着穆绵山脉,站在这里,他们可以眺望到大钺的穆绵边镇。

邵阮站起来,语中悲戚,“阿遥,我释然了,我会坦然面对皇上的生死。”

“阿遥,你做隋儿的老师吧,我要效仿父皇,把你扶上帝师的位子。”

“陵川,便陪着我和阿遥,让这天下人,都换个活法吧,让天下人,都别像我们这般苦了。”

酒壶相碰,他们站在穆绵雪山上,看着连成一片的樟胜府和穆绵边镇。

樊陵川看着手中酒壶,说:“我们不做江山客,我们要做这世间主。”

“沈之遥,今日是我怨你恨你的最后一日,我等着你说到做到。”

皑皑雪山,似要洗净世上一切尘埃。

他们喝罢酒,便倒在雪地上,由风吹,任雪冷。

他们的心炽热,如一团越烧越旺的火,让风和雪也无法侵蚀他们的躯体。

他们将这一副身躯骨架,在这个平平无奇的春日下午里,许给了世间、许给了世人。

沈之遥抬头望着太阳,她说:“我不要做被世俗同化的俗人,我要做不破不立的我自己。”

“我不信命,我只信我自己的运筹帷幄。

我要我抬头看见的只是天,低头看见的只是我踏出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