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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过了今岁孝期,就纳沐辉的女儿进宫,许以贵妃之位。”邵君朝说。
“他这是何意?隋儿是早产儿,活下来已是不易,如今他这个做父皇的,竟打算给隋儿生个弟弟。
还是母家手握重兵的弟弟,这是欺负邵家无人吗?杨附未免做的太过分了吧?”
杨附是沈之遥扶持上位的。
他做的决定,任何人都能会理解成是沈之遥的决定。
若不是她授意,一个没有实权的羸弱皇帝,怎么敢闹出这样大的动静?
沐辉自是高兴的,本来跟赵剑承关系友好,如今也开始疏远了。
沐景梓入宫,她又年轻力壮的,生个健康的皇子,那来日就是大肃太子。
沐北一战,沐辉和赵剑承已经生了嫌隙。
杨附此举,便是将这道嫌隙撕的越大。
只是此举,也伤了一直助他之人的心。
沈之遥安抚邵君朝的情绪,“此乃皇上的缓兵之计罢了。”
“太拙劣了。”邵君朝有些生气道,“连哀家都知道,那沐景梓留在边疆的作用要比做后妃大。”
“他怎么如此糊涂?”
沈之遥没有情绪波动,只道:“皇上太心急了。”
“病急乱投医。”邵君朝拨开手边的东西。
涂着鲜红蔻丹的葱指,紧紧的捏着帕子。
沈之遥说:“太后娘娘不必为此忧心,皇上的龙体在流落清固时就坏了。”
“且让皇上随性些,沐景梓是有大用,但她不能是沐辉的提线木偶。
她也需要一个契机做她自己,倘若她真的听话入宫了,那也不是您和皇后的损失。”
邵君朝盯着她看了片刻,认定她所言非虚,这才缓和了情绪。
邵君朝慈爱道:“只要阿遥跟皇后一条心,哀家自会顺着皇上的意。”
“皇上不喜欢用先帝爷留下来的人,那便让燕照去伺候他的饮食起居吧。”
“全凭娘娘做主。”沈之遥应着。
“如今司礼监位置空缺,樊公子又曾是朝廷命官,假以时日,兴许能委以重任。
娘娘何不将他留在太孙身边,您帮忙调教一番,放入司礼监也算是咱们的人。”
邵君朝看她真是在为邵阮和杨隋打算,心中甚慰,便答应将人留下。
又托她给樊敬额外带了赏赐。
沈之遥告退离开。
来到院中,她弯腰将那盒药丸放在了樊陵川面前,“仕途已毁,但机遇尚存。
我劝你韬光养晦、另寻出路。”
樊陵川没回话,他学问不是顶好的,父亲对他也不曾寄予厚望。
在辽城,他把自己的抱负和野心揉碎了、抛净了,终于寻着一心爱女子。
已经定了亲,因着国丧耽搁了迎娶进门。
他以为来京城是高升的,谁料是让他断子绝孙的?
若不是眼前人授意,新帝怎会突然注意到他这样的小人物。
沈之遥抬步离开了,樊陵川侧眸,看着她潇洒的背影,心中生怨,她怎能问心无愧?怎能如此潇洒离去?
沈之遥刚出宫门,就看见了踮着脚尖在等自己的樊敬。
“大人,我儿……真成太监了吗?”樊敬眼中是惊慌,也不乏希冀,问着她。
他背靠沈之遥,皇上最大的倚仗也是沈之遥。
不看僧面看佛面,皇上看在沈之遥的面子上,也不会动他儿子,这样才对。
“皇上驳了你官复原职的折子,太后娘娘给你赐婚,将她族中一个妹妹嫁给你做妾。”沈之遥开口道。
她将赐婚的懿旨,交给了樊敬。
邵阮虽为皇后,可凤印还捏在邵君朝手中。
这就意味着,后宫大事还是邵君朝说了算。
这也是为什么,杨附贴身服侍的大太监,仍是王武的原因。
杨附和邵君朝的较量,却把邵阮从幸福的美梦里生拉硬拽了出来。
樊敬捧着懿旨,老泪纵横,“他没大本事,我连仕途都不敢让他闯。
就怕他被人利用、遭人陷害,替人吃苦背罪。
他……他成了这样,我却要大办婚宴,他怕是会恨我这个爹啊。”
“你娶了邵家女,他才能去太孙身边,总有一日他会明白的。”沈之遥平静的开口。
樊敬抹了眼泪,挤出一个笑给她。
然后他抱着懿旨,转身离开,步履蹒跚,几次都好似要摔倒。
沈之遥上了马车,去了肃西王府。
柳怀延和闻向宴也是这次大赦的受益人,解扶泽替她待客。
王府摆了席,众人都在等她。
解扶泽将她请到了主位,他们二人举杯敬客。
柳怀延和闻向宴对他们夫妇表达了谢意。
大家尽兴,很快便酒过三巡。
闻向宴带了醉意,敞开心扉,拉着解扶泽说:“世子你知道的嘛。
我熟悉的是沐北战场,不是甘州肃西,西边去不了嘛,皇上这是为难人。”
“我现在就要进宫,辞官回乡,我才不要做什么将军,不要去守什么盐矿道。”
柳怀延一直都很克己复礼,但今日高兴,也不免喝多了。
一家三口,此时抱作一团,诉说这些年的不易。
柳怀延听闻儿子成了阉人,女儿做了戏子,掩面痛哭,竟要给一双儿女跪下谢罪。
柳世云抱着他,把人从地上托起来,一声声的唤着:“爹爹,你没有错。”
“皇上让柳大人官复原职了。”解扶泽拿走沈之遥面前的酒杯,开口道。
“那景之表哥呢?”沈之遥问着。
回京后一直都在忙,还没来得及拜访崔逸杭。
“如今工部还有空缺,皇上的意思,应该会让他兼管工部。”看她疲累,解扶泽边说着边给她捏肩。
沈之遥将宫中发生的事儿,也告诉给了解扶泽。
解扶泽叫来了祝询祝谨,叫他们照顾好客人,他则是和沈之遥回了卧房。
沈之遥坐在铜镜前,拆着发,“如今永州没有了咱们的人,赵安洲有什么安排,咱们也无从得知。
还是要想办法,把人从临海安插过去。
你成婚,成王就没有什么表示吗?”
解扶泽把玩着朱钗,“我有了你,其他人就都不想要。”
沈之遥闻言歪头看他,“你这么说,我可就要怀疑你跟成王的友谊了。”
解扶泽拨着她簪子上的流苏,“这就是你庸人自扰了,我跟成王,从没越礼过。”
“我是说,他知道了我们成婚的消息,早把我划分到敌人那一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