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之遥在城内搜伏玄阳。
可伏玄阳早就在士兵的护送下，从密道出城了。
东厂和千军营前后夹击，破了南城门。
大钺兵得知舒化邕死了，开始弃城而逃。
他们打开了攻击最薄弱的西城门，突围了出去。
那些来不及逃走的，沦为了降兵。
卫学棋入城，看着丢盔弃甲的大钺士兵。
他沉默良久，开口道：“城内哪儿有什么降兵？都是些宁死不降的硬骨头，杀。”
“大肃将军，杀……”大钺敌兵的一声“杀降”没喊出口，已经人头落地。
卫学棋骑马继续往前，他下发着命令：“清扫街道，收拾府衙，迎太子殿下入城。”
这一战，夺回失城，卫学棋功成名就。
沐辉和沐峯双双败北，损失数万将士后，面对同样强劲的敌人，卫学棋胜了。
这一战，大钺的战争之神，死了。
他那如雷贯耳的威名，响彻穆棉山几十年，响彻肃西五年。
被大钺和大肃，奉为神一样存在的舒化邕，被人单杀在了穆棉山脚下。
六年前的大肃败的有多耻辱，六年后的今天，舒化邕死的就有多随意。
消息传到军营时，没人肯信。
但当他们进城，看见了收拾的很体面的舒化邕的尸体。
他的尸体上，盖着他那在穆棉山飘扬了几十年的帅旗。
自此，一代大将，落幕了。
杨附坐在主位上。
一旁站着的沈之遥，身上的血迹未干。
她拿着帕子，正擦着刀刃上的血。
“虽是敌将，也是名垂青史的大将，挑几个使者，把舒化邕的尸体，给大钺送去吧。”杨附只看一眼，就明白沈之遥的用意。
可是，派谁去呢？
他们可是杀了大钺第一猛将舒化邕。
大钺该恨他们入骨才是。
虽说两军开战，不斩来使。
可大钺，是从来不讲规矩的。
“谁杀的，谁去。”武将里，有人突然喊了这么一声。
接着，有人开口。
“怎么敢杀舒化邕的？他在这里，那大钺的主力肯定也在这里，图一时痛快杀了舒化邕，惹怒了大钺，用现在不到十万的兵，去对抗大钺四十万的大军吗？”
“现在城破了，大家是高兴，可等到大钺四十万大军兵临城下的时候，就轮到我们哭了。”
“留着他，好好谈判，或许还能握手言和，杀了他，大钺肯定要为他报仇的。”
“谁杀的舒化邕？是不是存心挑起两国战争？”
开口的这些人，都是沐辉带来的将领。
退让，已经刻在了他们骨血里。
他们从怕舒化邕，演变到现在，成了怕大钺。
他们的脊梁，随着让出去的樟胜，已经全都塌掉了。
他们无视坐在主位上的杨附，因为在他们看来，这就是一个软弱可欺的储君。
沈之遥跨出一步，狠戾的视线扫向众人，“我杀的，怎么了？”
“锃”一声，是刀入鞘的声音。
大家听着这道声音，都觉得脖子凉。
卫学棋亦是跨出一步，和沈之遥呈左右，站在杨附面前。
他们，将是辅佐杨附，稳坐龙椅之人。
“怎么？你们还想做大钺的狗？”卫学棋冷声，问着底下人。
“舒化邕死了，还能叫你们如此害怕，你们当真是胆小如鼠，作为将领，时刻想着退让，战死的前线士兵，在你们眼里，算什么？”
赵剑承站在一旁，始终都没有出声。
这一刻，他坚信启平帝已经死了。
可杨附已经来接替启平帝了，再追究启平帝的生死，是那样的苍白无力。
沈之遥，这个女人，小小年纪，心思和手段，怎么就这样狠辣？
“我们不是怕……”底下将领要解释。
沈之遥打断他：“拖下去，斩了。”
“什么？”将领闻言大惊失色，“我做错了什么你要杀我？”
“要退，就是你的杀头大罪。”沈之遥平静的说出这么一句。
不待门外侍卫来拖人，卫学棋跨步下了台阶，抽出腰间的佩剑，一剑捅穿了去。
至此，无人再敢说退和怕。
选使者这件事儿，沈之遥交给了赵剑承。
……
大钺军营炸开了锅。
伏玄阳，真正见识到了大肃最厉害的人才。
她不是兵部尚书，不是统领三军的将军，她只是一个女人。
在此之前，他从未听说过‘沈之遥’这个名字。
这是一个比“人屠”还要叫人闻风丧胆的存在。
“传信去芒山，告诉小舒将军，大将军，战死了。”伏玄阳擦着额头上的汗。
他一咬牙，道：“沐北丢了的脸面，让他从肃西找回来，我们损失了大将军，大肃，也必须没一位“人屠”。”
“是，末将这就去传信。”一位将领退下。
伏玄阳冷静下来后，吩咐着：“传信给商道，阻断大肃从清固的支援，孤要四路围剿。
在樟胜城内，杀死、或困死沈之遥，为大将军报仇血恨。”
樟胜城内，严防死守，没有人能把城内的消息传出去。
不知情的沐辉，带着大军正在赶来的路上。
樟胜府衙内，从前照顾启平帝的沈之遥和张台，如今在照顾杨附了。
他身上多是陈年旧伤，疤痕消不干净。
脚踝上的伤，多日过去了，也不见有新肉再长上来。
“沈大人，孤自己来就好。”杨附弯腰，从沈之遥手上拿过了药膏，自己涂抹。
张台端着药碗，候在一旁。
“首辅去谈，会不会和大钺内外勾结？”杨附问。
“真要勾结，无非就是调兵过来，将樟胜前后夹击。”沈之遥说。
“大钺在商道的兵力有限，就算他能将消息传回清固，驻守在清固的三卫也该到京城了。”
“再赢一场，大钺再损失点，沐北战场，至少就能坐下来谈一谈了。”
杨附认真听完，诚心发问：“大人怎么确定大钺一定会再进攻？”
沈之遥已经退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她摸着刀柄，“因为敌众我寡。”
“伏玄阳年轻气盛，最重要的，他在肃西已经死里逃生过一次了，作为储君，还是舒化邕亲自教导的，这个仇，他是一定要找我报的。”
沈之遥往屋外看了一眼。
不知解扶泽那边的情况如何了。
她杀了舒化邕，她担心大钺痛击肃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