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动静闹的大，还是孟公青顶着头上的伤，站出来说他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这才把人劝退。
要不是东厂的人手疾眼快抓住，孟公青那日就真把自己撞死在宫门了。
燕照医术高明，尽心尽力的照顾了好几日，孟公青这才能下地了。
此时他也在。
刑部要审理的折子已经递上去了。
但都压在东厂，呈不到御前，沈之遥要是再不看。
那再闹下去，也没多大意义。
“都别吵了。”孟公青弓着背。
“今日我们来此，是要让沈大人进宫去给皇上救治，不是来推诿扯皮的。”
赵剑承深知他说的有理，看一眼紧闭的房门，“那也要她愿意。”
孟公青上前一步，“再请。”
府邸内。
沈之遥照顾太孙吃了奶娘的奶，正看着从沐北传回来的信。
西金人也买不到玄见木。
东厂在穆绵山翻找许久，也没见一株。
可也不是毫无收获，找到了一方私印，上刻一个沈字。
沈之遥看过这封信，揣进怀里的同时动用意念，放进了空间里。
她嘱咐邵阮，“太孙已经睡着了，太子妃好好休息，臣进宫去瞧瞧皇上。”
邵阮点头，“阿遥快去吧。”
沈之遥悄无声息的进了宫。
留下赵剑承等一众大臣，还在太子府邸等着。
凤和宫被围的水泄不通。
她刚一出现，宫道上负责把守的锦衣卫拔刀，“什么人？”
沈之遥亮出腰牌，那名锦衣卫恭敬叫一声：“厂公。”
随后又朝后喊一声：“厂公大人到。”
锦衣卫齐刷刷的，给她让出一条路。
殿门从里面打开，开门的是东厂之人。
解扶泽循着声音来到她跟前儿，垂眸看她，眼里是说不清的情绪。
成王早几天前已经入京了。
她是真不怕他联手成王，让这京城易主吗？
万千言语，都在黑夜里沉默。
解扶泽说：“祝谨本事不大，这几日急的上火，嘴巴都肿了。”
沈之遥点了点头，只“嗯”一声。
“那宫女无名无分，可到底是皇上的人，我处置不得。”解扶泽接着说。
沈之遥往殿内走，“是要留着让皇上亲自处置。”
话间，她已经轻手轻脚的推开门，跨步进去了。
祝谨看见她，“哎呀”一声，心上彻底松了。
沈之遥拿了个糖人，塞他嘴里，“这里有我，你去睡会儿吧。”
殿门重新关上。
沈之遥给启平帝来了一针剂。
这次启平帝倒是醒得快，但精气神却大不如前了。
唇色煞白，眼窝都凹陷了，人瘦了一圈儿。
启平帝只觉得呼吸都有些不畅快，就像有块巨石压在自己胸口一般。
君臣二人，没有寒暄，也没有责备。
沈之遥这次站着，由着启平帝艰难撑起身子，她也没弯腰搀扶一下。
她也疲累。
真不想管启平帝死活。
俗话说得好：‘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朕真的什么都没做。”启平帝酝酿许久，才吐出这么一句。
在他看来，这已经是给沈之遥天大的面子和恩赐了。
她该跪下来，赶紧给他好好救治。
沈之遥把从启平帝身上拔下来的银针，一根根的插进银针袋子里。
她头也不抬，声音冷淡的问着：“想北伐吗？”
启平帝当然想。
可如今他这幅脆弱的身子骨……
他望着她问：“朕还可以吗？”
沈之遥往绣墩上一坐，手从腰间的袋子里拿出那颗依旧很小的续春草。
启平帝之前看过，这么久过去了，它一点儿变化也没有。
“玄见木只有大钺有，臣出高价派人在沐北互市上找了西金人去买。
本来也不是多稀罕的物件，只是大肃没有罢了。
可他们没买到，臣愚钝，请皇上赐教，这是为何？”
只能有消息泄露到大钺，知晓这玄见木关乎启平帝的性命。
要不一株烂树，怎么就找了西金人还买不到。
这京城，有大钺人的眼线。
能知晓的如此详细，定是启平帝信得过的人。
可启平帝不说，谁能知晓？
“大钺人狡诈，如今正是两国交战的时候，以前没出现在互市上的东西，现在他们更会多留个心眼了。”
启平帝说一句话，就要喘气许久。
沈之遥道：“皇上自有安排，臣多说无益。
既然买不到，那就只能抢了。”
“臣看，舒化邕的目标该是京城，皇上何不将计就计，然后直接北伐呢？”
启平帝觉得这样太大胆了，“开门让他直捣黄龙，驱不走呢？”
那他就成了千古罪人。
真就是奇耻大辱，无颜面对祖宗和天下百姓了。
沈之遥小心翼翼把续春草放了回去。
启平帝心上一空，又听她说：“要活命嘛，怎么办？只能剑走偏锋了。”
她又拿出一片炎冰莲的叶子来，喂启平帝吃下。
要是以往，她可以整株给他吃了。
但今时不同以往。
沈之遥继续送建议，“‘燕京卫’烧了大钺军营的粮仓，若甘州等地来年丰收。
送到嘴边的肥肉，他们没有不要的道理，等他们孤军深入。
那么到底鹿死谁手，尚未可知，那时只要给肃西供足了军需。
舒化邕就是想脱身，也不能吧？皇上的目标一直都是北伐。
可西边不整顿好，怎么敢北伐？甘州还是要把第二道防线建立起来。”
“进可驰援肃西，退可驻守京城，多了粮食供应，赵剑承再想像今日这样，不能了吧？”
启平帝也想这样做。
甘州是他亲手建立起来的防线，若是能恢复往日荣华，再好不过。
可纵观朝堂，没个合适的外放官员。
“还得派个赵党去，否则粮食种子永州都不肯卖。”
“若是以前，还可以在临海想办法，可如今成王恐怕已经在心里跟皇上生了嫌隙，难办。”
此前启平帝觉得自己时日无多，有意传位成王。
可宫变祸事之后，他身体恢复，便没了退位的想法。
谁知这期间，太子妃也顺利生下了太孙。
加之这次成王入京，又碰上启平帝把自己给作倒了，错过了召见他的最好时机。
成王妃若是在枕边煽风点火，那他们兄弟，怕是真会反目成仇。
枕边风的厉害，启平帝最清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