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上，秦老在江月淮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他看了一眼江月淮，眼神平静无波，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流露出什么欣赏或者赞叹。
“江小姐，你好。”秦老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场。
“秦老您好，您叫我月月就行了。”江月淮立刻乖巧地回答。
主持人见状，急忙出来暖场：“秦老，我们都知道，您一向很少参加这种访谈节目，今天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秦老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才不紧不慢地开口：“我是为《一念》这部作品来的。”
“哦？”
“我这个人，年纪大了，平时不怎么上网，前几天我一个学生把这部漫画推荐给我看，我一看就放不下了。”秦老的目光终于落在了江淮月的身上，“我从这部作品里，看到了我们国漫的未来，也看到了一个非常有灵气，非常有想法的年轻人。”
听到这话，江月淮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腰杆也挺直了几分。
能得到秦老如此高的评价，这可是天大的荣耀！
她连忙谦虚地笑道：“秦老您过奖了，我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
“嗯，是需要多学习。”秦老点了点头，话锋却突然一转，“我看了你最早在网上连载的版本，画风很青涩，但很有灵气，尤其是对人物情绪的捕捉，非常细腻。我很好奇是什么样的经历，能让你一个才二十多岁的女孩子，画出那么有深度，那么有故事感的作品？”
这个问题，和昨天发布会上那个记者的提问，有异曲同工之妙，但由秦老说出来，分量完全不一样。
江月淮的心“咯噔”一下，但她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这个问题她昨天已经应付过一次了，今天自然也不会露馅。
她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个带着点沧桑感的苦笑：“不瞒您说，秦老，我的人生，其实并不像大家看到的那么一帆风顺，我也经历过很多……嗯，挫折和背叛，所以，在画女主角的时候，我常常会把自己代入进去，跟着她一起痛，一起成长。”
她说得情真意切，眼眶甚至还微微泛红，一副感同身受的样子。
“是吗？”秦老听完，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又喝了一口茶，然后不紧不慢地从随身的布包里，拿出了一本画册。
“江小姐，不介意的话，能不能现场为我们画几笔？”
秦老将画册和一支铅笔，放到了江月淮面前的茶几上。
“我想看看，你那双能画出如此动人故事的手，到底是什么样的。”
这个问题一出，整个演播厅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江月淮那张瞬间变得惨白的脸上。
屏幕前沈茜“噗”的一声，直接把嘴里的水喷了出来，笑得在沙发上疯狂打滚。
“哈哈哈哈……杀人诛心，秦老简直是杀人诛心啊！让她现场画画？这不等于让她现场表演一个原地去世吗？！”
林念看着屏幕上那个身体僵硬，冷汗直流的女人，嘴角终于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
演播厅里，空气仿佛凝固了。
所有的摄像机，都死死地对准了江月淮那张血色尽失的脸。
她看着面前那本洁白的画册和那支削得尖尖的铅笔，只觉得它们像两件索命的刑具，让她手脚冰凉，大脑一片空白。
画画？
她连火柴人都画不明白，让她当着全国观众的面画画？
这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
“怎么了？江小姐？”秦老看着她迟迟不动，语气依旧平静无波，但那双略显浑浊的眼睛里，却透着一丝不容错辨的审视和锐利，“是不方便吗？还是说，你今天身体不舒服？”
“我……我……”江月淮的嘴唇哆嗦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求助似的看向台下的江知淮。
江知淮的脸色，此刻已经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老东西竟然会来这么一手！
他立刻对身边的助理使了个眼色，助理会意，急忙跑到导播室那边去交涉。
舞台上的主持人也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疯狂地对着江月淮使眼色，示意她赶紧想个办法糊弄过去。
江月淮的大脑在飞速运转。
不能画！绝对不能画！
一旦动笔，她就彻底完了！
“对……对不起，秦老。”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我今天，手有点不舒服。”
她说着，还装模作样地揉了揉自己那只戴着鸽子蛋钻戒的手腕，“可能是最近赶稿太累了，刚才就觉得有点抽筋，现在……现在连笔都快握不住了。”
这个理由，虽然蹩脚，但也是眼下唯一的办法了。
“哦？是吗？”秦老听完，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点了点头，“那真是可惜了。”
他没有再追问，而是将画册和铅笔收了回来，然后慢悠悠地站起身。
“既然江小姐身体不适，那我就不打扰了。”
他对着镜头，对着现场所有的观众，说出了一句让江月淮和江知淮都魂飞魄散的话。
“一个真正的创作者，手是她的第二生命，如果连自己的手都不爱惜，那她也就不配再拿起画笔了。”
“不过，我看江小姐的手并不像是能提起画笔的手啊。”
说完，他看也没再看江月淮一眼，转身就走下了舞台。
整个演播厅，一片死寂。
秦老这番话，虽然没有明说，但其中的深意任谁都听得出来。
他这是在说江月淮不是漫画家！
直播弹幕瞬间就炸了。
【我靠！什么情况？秦老这是发火了？】
【信息量好大！秦老那句话的意思是，江月淮在撒谎？】
【笑死，手不舒服？刚才戴着鸽子蛋秀钻戒的时候怎么没见她说手不舒服？】
【我早就觉得她不对劲了！一个真正的创作者，怎么可能连自己作品的细节都说不清楚？】
【江月淮不会是个冒牌货吧？她偷了别人的作品？】
【天呐，要是真的，那也太恶心了吧！亏我之前还那么粉她！】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