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淮又是一噎。
她今天是来耀武扬威，是来看林念笑话的，不是来听她道谢的！
“不过说起来，这漫画毕竟还是嫂子你画的，结果现在出风头的却是我，你这心里……难道就一点都不觉得不舒服吗？”她不甘心地追问，试图从林念脸上找到一丝一毫的嫉妒或者怨恨。
林念看着她忽然笑了，那笑容在江月淮看来竟然有几分真诚。
“有什么不舒服的？拿钱办事而已，我画画，你表演，我们是合作共赢，知淮都跟我说清楚了。”
“钱？”江月淮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嫂子，你现在怎么满脑子都是钱？你也太俗气了吧？女人光有钱有什么用，得有自己的事业，得有社会地位，才能得到男人的尊重。”
她说着，还故意撩了撩自己的头发，露出那张精心保养的脸。
“说起来，易扬最近对我可是越来越好了，大概也是因为我现在成了大作家，他觉得脸上有光吧，我昨天才跟他说，想换辆新车，他今天二话不说就把卡给我了，所以说啊，女人，还是得靠自己。”
沈茜在旁边听得胃里一阵翻江滚，差点当场吐出来。
路易扬对她好？
路易扬这几天正满世界找律师咨询怎么才能在离婚的时候让这个出轨的女人净身出户呢！
林念脸上的笑容不变，甚至还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你说得对。”
江月淮彻底没辙了。
她感觉自己就像个使劲浑身解数在舞台上表演的小丑，而台下的观众却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她。
这种无视，比任何辱骂都让她难受。
她自觉没趣，也懒得再装什么好脸色，冷哼一声，叫上在一旁玩耍的齐齐，头也不回地走了。
别墅的门“砰”的一声被关上。
客厅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林念脸上的笑容也在那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面无表情地从沙发靠垫的缝隙里，拿出一部小巧的，正在录音中的手机，按下了停止键。
然后，她将这段长达十几分钟，充满了江月淮炫耀和挖苦的录音，命名为“蠢货的独白”，保存了下来。
做完这一切，她才抬起头，看着天花板，轻轻地吐出两个字。
“傻逼。”
一直憋着没说话的沈茜，终于开口了，脸上是憋不住的笑意，“我靠，念念，你刚才那段位也太高了！我还以为你会忍不住跟她撕起来呢，没想到你全程淡定，简直把她气得半死！”
她凑过来，看着林念手机上的录音文件，眼睛一亮：“你把她刚才那些不要脸的话都录下来了？”
“嗯。”林念把手机收好，“多一份证据，多一份保障，对付这种蠢货，你跟她吵架就输了。”
“高，实在是高！”沈茜对着她竖起一个大拇指，“不过，就这么让她明天去签约，我还是觉得好气啊，便宜她了。”
“别急。”林念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江月淮那辆骚包的红色跑车消失在路的尽头。
“好戏，才刚刚要开场呢。”
……
第二天，《一念》影视化签约发布会，如期举行。
京市最豪华的酒店宴会厅，名流云集，星光熠熠。
各大媒体的长枪短炮早已严阵以待，闪光灯像是不要钱一样，疯狂地闪烁着。
江月淮作为今天绝对的主角，穿着一身著名设计师为她量身定制的银色鱼尾长裙，妆容精致，仪态万方地站在舞台中央。
她享受着所有人的瞩目，享受着那些或艳羡或嫉妒的目光，整个人都散发着强大气场。
江知淮作为亲属兼家属，也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坐在台下第一排最中心的位置，脸上挂着与有荣焉的完美笑容，温柔地注视着舞台上的江月淮。
在外人看来，这就是一对才华横溢、感情深厚的豪门兄妹，羡煞旁人。
林念没有去现场。
她正舒舒服服地窝在自家别墅的沙发里，面前的巨大投影屏幕上，正实时转播着发布会的盛况。
旁边的小桌上，放着钟点工阿姨刚切好的水果拼盘和一杯温热的牛奶。
沈茜坐在她身边，一边往嘴里塞着草莓，一边愤愤不平地吐槽。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念念你看她那个得意的样子，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还有江知淮那个渣男，你看他那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台上那个是他老婆呢！呸！恶心！”
林念闻言，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屏幕上那对璧人，然后拿起一块哈密瓜，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别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得。”她的语气平静无波，“她现在站得越高，待会儿才会摔得越惨吗，我们是观众，看戏就好。”
“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嘛！”沈茜气鼓鼓地又塞了一块草莓。
发布会进入了记者提问环节。
前面的问题都中规中矩，无非是问江月淮的创作心路，未来的创作计划，对影视化有什么期待等等。
江月淮应付得滴水不漏，将她早就背得滚瓜烂熟的稿子，用一种极其真诚又富有感染力的语气娓娓道来，引得台下掌声阵阵。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只是一场其乐融融的商业吹捧大会时，一个坐在角落里的，戴着黑框眼镜的年轻记者突然站了起来。
“江小姐您好，我是《圈内深扒》的记者。”
听到这个媒体的名字，江知淮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这是京市一家以报道辛辣、挖掘内幕而出名的新媒体，从来不按常理出牌。
“我想请问一下。”那个记者推了推眼镜，语气不卑不亢，“我们查阅了您作品《一念》在最早的漫画平台上连载的记录，发现您早期的画风，与您现在广为人知的成熟风格，存在着非常大的差异。早期的线条处理更偏向于日本九十年代的少女漫画风格，尤其是对人物眼睛的刻画，有很明显的高桥留美子老师的影子，而后期则更偏向于国风水墨，笔触也更加硬朗。”
“请问，是什么让您在短短两年内，发生了如此巨大的风格转变呢？您在创作过程中，是否经历过什么特别的心境变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