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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自己的院落,书锦艺遣退了所有下人。
她走到窗边,推开那扇雕花的木窗,夜风带着湿气吹拂进来,让她与萧辞密谈时紧绷的身体得到片刻的舒缓。
可心里的弦,却比任何时候都要绷得更紧。
她需要去取那本账册。
那本藏在暗格里的账册,是她最后的底牌,也是最危险的引信。
就在她准备关窗时,院角一棵桂树的阴影下,一个身影晃动了一下,很快又隐没不见。
是她院里的二等丫鬟,春儿。
她没有立刻声张,只是默默将窗户合上,回到内室。
春儿是她嫁过来时,婆母,也就是谢国公夫人,“赏”给她的人。
过去,书锦艺只当她是个眼线,用来监视自己日常起居,好让婆母拿捏。
但今夜,这个眼线的感觉,不同了。
她坐到妆台前,取下头上的珠钗,动作平稳,没有一丝紊乱。
铜镜里映出的面容,沉静如水。
一步踏错,就是万丈深渊。
没过多久,门外传来脚步声,不轻不重,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压迫感。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
谢清珵走了进来。
他是国公府的世子,是她的丈夫。
他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寒气,锦袍上绣着的云纹在烛火下若隐若现。
“这么晚了,夫人还没歇下?”他开口,话语里听不出情绪。
“等世子回来。”书锦艺起身,为他倒了一杯热茶。
谢清珵没有接,他走到一旁坐下,自己给自己斟了茶。
这个动作,疏离又刻意。
“今日,夫人出府了?”他问。
“是。”书锦艺坦然回答,“去了一趟宝华寺,为父亲祈福。”
这个理由,她用了很多年,无懈可击。
“哦?只有宝华寺?”谢清珵端起茶杯,杯盖轻轻刮着杯沿,发出细碎的声响,“我怎么听说,夫人还去了别处?”
书锦艺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果然在查她。
“世子听说了什么?”她不答反问,抬起头,直视着他。
“有人看到,夫人的马车在城西停留了很久。”谢清珵放下茶杯,发出一声轻响,“那里,可不通往宝华寺。”
书锦艺沉默了。
她在脑中迅速盘算。
直接否认,会让他疑心更重。
全盘承认,更是自寻死路。
必须给他一个他愿意相信的解释。
“世子这是在审问我?”她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委屈。
谢清珵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等待一个答案。
“是,我的马车是在城西停过。”书锦艺承认了,“因为我在路上遇见了孟玉妹妹。”
孟玉,谢清珵的宠妾,吏部尚书孟大人家的庶女。
“她?”谢清珵的表情出现了一丝变化。
“她说她新得了一匹好布料,想邀我一同去锦绣阁看看。我不好推辞,便与她同去了。”书锦艺说得不疾不徐,每一个细节都像是真的一样。
“锦绣阁?”谢清珵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是。她说要为世子做一件新衣,拿不定主意,非要我帮着参详。”书锦艺垂下眼睑,“我原想着,都是一家人,不好驳了她的面子。没想到,倒让世子误会了。”
她这番话,将自己摆在了一个贤良大度的主母位置上,而将孟玉衬托成一个不懂事、爱争宠的妾室。
谢清珵的表情缓和了一些,但怀疑并未完全消除。
“她邀你,为何你的丫鬟婆子,一个都没带进去?”他的问题依旧尖锐。
“孟妹妹说,人多眼杂,怕旁人看了说闲话,说她一个妾室,竟敢劳动我这个主母陪她逛街。”书锦艺轻轻叹了口气,“世子也知道她的性子,向来敏感多思。我便让下人在马车上候着了。”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
孟玉确实是这样一个人。
“原来如此。”谢清珵端起那杯已经半凉的茶,喝了一口,“是我想多了。”
书锦艺没有接话。
她知道,事情还没完。
“只是……”谢清珵话锋一转,“最近府里有些不干净的传言。说夫人与娘家,似乎还有联系。”
书锦艺的身体僵硬了一瞬。
这才是他今晚真正的目的。
与萧辞的交易,是扳倒谢家的利器。
但与书家联系,却是能立刻让她万劫不复的罪名。
书家是罪臣,她作为书家女,能安稳地在国公府做世子妃,已经是皇帝开恩,谢家大度。
若是私下还有联系,那就是大罪。
“世子听谁说的?”她问。
“这不重要。”谢清珵站起身,在房间里踱步,“重要的是,有没有这回事。”
“没有。”书锦艺回答得斩钉截铁,“父亲被贬离京,书家满门流放,我一个妇道人家,能与谁联系?又如何联系?”
她抬起头,眼眶泛红。
“世子,我们成婚五年,我自问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谢家的事。书家蒙难,我不敢求谢家伸手,只求能安分守己,不给夫君和国公府添麻烦。”
“你怀疑我,我可以认。但你不能用书家来污蔑我。”
她的反应,激烈,却又在情理之中。
一个被家族连累的女人,最敏感的就是自己的出身。
谢清珵停下脚步,重新审视着她。
书锦艺毫不退缩地与他对视。
她不能表现出任何心虚。
“前两日,我瞧见孟姨娘院里的一个小丫鬟,总在我的院子外面徘徊。”书锦艺忽然开口,将话题引向了另一个方向。
“起初我并未在意,只当是小丫头不懂规矩。可今天听世子这么一问,我倒觉得,事情或许没那么简单。”
她看着谢清珵,“世子听到的那些传言,是从何而起?会不会,是有人故意为之,想要挑拨我们夫妻的关系?”
她没有明说那个人是孟玉,但每一个字,都指向了孟玉。
将谢清珵对她的政治怀疑,巧妙地转化成了后宅妇人之间的嫉妒与争斗。
后者,显然更容易被一个男人接受。
也更能解释,为何会有人监视她,又为何会传出那些捕风捉影的流言。
谢清珵的脸上,浮现出一种混杂着烦躁和不耐的神情。
他最厌恶的,就是后宅这些阴私算计。
“一个妾室,也敢兴风作浪。”他冷哼一声。
这句话,说明他已经信了七分。
书锦艺的心,稍稍放回了原处。
“孟妹妹或许只是一时糊涂,并非有意针对我。”她还在“善解人意”地为孟玉开脱,“她只是太在乎世子了。”
这种看似大度的话,反而让谢清珵对孟玉的厌烦又增加了一层。
“够了。”谢清珵打断她,“这件事,我自会处理。夜深了,你早些休息。”
他没有再多看书锦艺一眼,转身大步离去。
门被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