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娘娘凤体本身已经好转，宸婕妤偏要在这个时候凑上去侍疾，谁知道太后情况却急转直下。”
“若太后真出了什么事，她定然脱不了干系。到时候，都不用娘娘您动手，皇上第一个就饶不了她！”
安贵妃满意地瞥了丹朱一眼，觉得这丫头越发会说话了。
她慵懒地换了个姿势，唇角勾起一抹恶毒的笑意：“本宫就等着看，她这‘纯孝’的名声，还能保住几时！”
“太后若是倒了，看她还能倚仗谁！”
在她看来，宁安澜此举无异于自寻死路。
她乐得看宁安澜如何从云端跌落泥泞。
“继续给本宫盯紧了慈宁宫那边，有什么消息，立刻来报。”安贵妃吩咐道。
“是，娘娘。”丹朱恭敬应下。
时光一晃，半个月后。
慈宁宫内的气氛沉重。
太后的病情急转直下，如今已是气若游丝，面色呈现出一种灰败的死气。
太医院所有当值的太医都聚在殿外，个个面色凝重，摇头叹息。
可他们却拿不出任何有效的方子，只能跪伏在地，口称“臣等无能”。
一个个心里都慌乱的很，毕竟太后凤体一直不好转，到时候他们都要承受皇上的怒火。
萧景琰闻讯赶来，踏入殿内，看到这般景象，脸上瞬间布满雷霆之怒。
他眼神阴鸷，对着跪了一地的太医厉声呵斥：“废物！统统都是废物！太后若有不测，朕要你们太医院陪葬！”
“皇上息怒！”宁安澜穿着一身素净的宫装，眼眶泛红。
她行了礼，声音哀婉柔弱地上前劝道，“太医们已经竭尽全力，日夜不休地守在慈宁宫，实在是……”
“实在是太后娘娘凤体衰微，非药石所能挽回……还请皇上保重龙体，莫要太过悲伤……”
她这话既是为太医开脱，也是在暗示太后已回天乏术。
她忍不住想，谢忱给的那个药真的很有用。
太医根本查不出缘故不说，现在那一点点药都用没了，太后也油尽灯枯。
听到宁安澜这番话，萧景琰脸上的怒色稍稍收敛，“这些时日辛苦你了。”
宁安澜苦笑着摇头，“能够照顾太后娘娘，帮皇上分忧，是臣妾的福分。”
萧景琰面色流露出沉痛的无奈，叹了口气：“朕……进去看看母后。”
他挥退所有宫人，独自一人走入内殿。
凤榻之上，太后竟睁着眼睛，浑浊的眼珠死死盯着帐顶，胸口微弱地起伏着。
听到脚步声，她眼珠艰难地转动。
看到来人是萧景琰，她眼中瞬间爆发出激动，不甘与一丝求救的光芒。
她嘴唇翕动着，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气音，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但谁都能看得出来，她有多么想活下去。
萧景琰走到榻边，弯腰，凑近她。
阴鸷的目光在她枯槁的脸上扫过，脸上流露出一抹恶意的愉悦笑容。
“母后，”他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亲昵，“您身上……都有股死人味儿了。”
太后瞳孔骤然一缩，不敢置信瞪着萧景琰，显然没想到他竟然会说出这等话。
萧景琰完全无视她的目光，勾了勾唇，“朕本以为，您怎么也能再熬些年头，没想到……这就挺不住了？”
太后眼中激动化为惊怒，死死瞪着他。
萧景琰似乎很欣赏她这副模样，装模作样地摇了摇头。
“母后，当年您为了让朕做个听话的傀儡，派人给朕下药，让朕成了个不能人道的废物时……可曾想过，会有今日？”
太后喉咙里发出更加急促的嗬嗬声，眼中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枯瘦的手指死死攥住了身下的锦被。
那件事她分明做的十分隐秘，为何萧景琰会知道？
“别激动，母后，您也好奇朕是怎么知道的吧？”萧景琰笑容愈发愉悦，“朕可是皇上，自然想查什么都能查到。”
“就是可惜……太医们都说了，您是油尽灯枯，天命如此。”
“说起来，这段时日，多亏了安澜在您身边悉心照料……等您去了之后，朕就下旨，晋她为妃。”
“她可是您一手培养出来的人，特地送到朕身边，如今又要借着您的‘福泽’晋升，想必……您在地下，也会替朕和她感到高兴吧？”
“朕好好好感谢你，培养出来一位这么合乎朕心意的可人儿。”
“您就……安心地去吧。”他眼底含笑，说得轻描淡写，却如同最恶毒的诅咒。
“嗬……嗬……”
太后喉咙里的声音变得尖利，胸膛剧烈起伏，眼神涣散中带着极致的怨恨与不甘。
竟是被他这番话活活气得吊着的最后一口气都快散了。
该死的逆子！
逆子！
萧景琰直起身，满意地看着她濒死的挣扎，慢条斯理的补了一句，“哦，对了，朕会允您入皇陵的，您放心。只是……朕早已将朕的生母与父皇合葬了。”
“您嘛，就去帝陵外殿，给父皇和朕的母后……好好守着门吧。”
说完，他不再看太后那副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的模样，心情很好的转身。
离开殿内的刹那，他脸上所有的恶意与快意瞬间收敛，重新换上了那副沉重哀戚的表情，步履略显蹒跚地走出了内殿。
“皇上……”宁安澜立刻迎上前，眼中含泪。
萧景琰沉重地叹了口气，声音沙哑：“母后方才……情绪有些激动，许是……回光返照，接受不了吧。”
宁安澜闻言，泪水瞬间滑落，哽咽道：“太后娘娘待臣妾恩重如山，臣妾……臣妾想再去看看娘娘最后一面……”
萧景琰深深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去吧。太医之前便说，母后……恐怕撑不过今日了。”
他语气带着悲痛，拍了拍宁安澜的手，这才转身，带着宫人离开了慈宁宫。
宁安澜恭敬目送他离开，才转身走进药味弥漫的内殿。
宁安澜独自踏入内殿，浓郁的药味都快把内殿腌入味了。
她来到凤塌边上，太后身上的腐朽气息扑面而来。
宁安澜看到太后睁着眼，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发出破风箱般嗬嗬的声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