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料化作一缕极淡的异香，混在殿内原有的龙涎香中，令人无法察觉。
不过片刻，萧景琰的眼神便迷离起来，呼吸渐重，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
他口中喃喃念着宁安澜的名字，脚步虚浮地自行扑向龙榻。
很快便沉浸在香料带来的狂乱兴奋之中，榻上的小道具发出响声，他兀自沉浸其中，玩得愉快，再顾不上其他。
宁安澜冷眼瞧着，直到帐内传来粗重的喘息与呓语，她才悄然退入与之相连的暖阁内室。
内室里只点了一盏昏黄的宫灯，她慢条斯理地为自己斟了一杯清茶。
刚执起茶杯，身后便传来一丝极轻微的响动。
她回首，只见谢忱不知何时已立在阴影处。
他一身玄衣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唯有那双深邃的眼眸，正定定地落在她这身过于惹眼的红衣上，眼底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晦暗。
宁安澜放下茶杯，脸上绽开真切的笑意，快步迎了上去，声音软得能滴出水来：“公公，你来了。”
她自然地偎进他怀里，指尖勾住他冰凉的衣带。
谢忱任由她贴着，走到桌旁坐下，目光仍凝在她身上，只觉得她身上的红色刺眼得很。
他接过她殷勤递来的茶杯，却未饮。
只伸出另一只修长如玉的手，冰凉的指尖捏住她小巧的下巴，却危险的缓缓摩挲。
“故意穿成这样，”他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特地给里头那位看的？”
他不过是过来瞧瞧她的伤势，应当好转了，谁知道进来就看到她穿这么一身暴露的衣衫。
宁安澜立刻摇头，下巴在他指尖轻蹭，眼神无辜又委屈：“才不是。”
“他只看了一眼，我便点了香。如今……他正自个儿在云端里快活呢，哪还记得我穿什么？”
她说着，手臂柔柔缠上他的脖颈，吐气如兰，“这身衣裳，是穿给公公看的。不好看么？”
虽说为了自己，她根本不在意，但早就答应过，这幅身子都是谢忱的，她又怎么会让皇上轻易触碰？
就算是他不说，她也会觉得恶心。
宁安澜仰起小脸，烛光在她眼中跳跃，带着明目张胆的引诱和认真，软言软语……
谢忱指尖的力道微松，眼神依旧深邃，那股迫人的寒意却散了些许。
宁安澜察觉到他细微的变化，趁势又道：“公公给的药极好，我早几日便大好了。”
“想着……你这几日或许会来查探我的伤势，便等着公公呢。”
她话语里带着小小的狡黠与讨好，像只挠人心肝的猫儿。
这话倒是真的，这身料子可是她特地让人做的，就是为了给谢忱看。
谢忱凝视她片刻，眼底那点晦暗终于被一丝愉悦取代。
他松开捏着她下巴的手，转而揽住她的腰肢，将人带近，就着她手中的茶杯，饮了一口那已然微凉的清茶。
殿内烛火昏黄，将两人依偎的身影投在墙壁上，摇曳生姿。
一个时辰转瞬即逝，屋内暧昧的气息却经久不散。
宁安澜伏在谢忱怀中，指尖无意识地缠绕着他玄色蟒袍上冰冷的金线。
悦耳的声音带着事后的慵懒，“对了公公，前几日，皇上与我提起江元道，说是近来在整理旧档……只是，他并未深言。”
他送她来皇帝身边的目的，就是为了江元道。
只可惜，她从皇帝口中得知的消息实在有限。
谢忱揽着她肩头的手微微一顿，眼眸在暗影中沉了下去，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
“江元道？”他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眼底戾气却一闪而逝，“咱家会派人去查探。”
他侧过头，冰凉的唇瓣若有似无地擦过她的额角，带着告诫：“你如今根基尚浅，能在萧景琰身边站稳已是不易。”
“这些事，暂且紧着自身，莫要引火烧身。”
他的确需要宁安澜帮他调查清楚江元道的下落。
但他更了解，将人安插在皇上身边有多不容易，一枚好用的棋子可不好培养。
他调查了这些年，都没能查出更多的东西，自然不希望宁安澜折在里面。
调查这种事，最不能急。
“安澜明白。”宁安澜乖顺应下，将脸埋在他颈窝，嗅着他身上传来清冽又危险的气息。
她懂得分寸，如今她能做的确实有限。
谢忱满意于她的识趣，话锋一转，提起了另一桩事：“太后那边，近来对你倒是颇为满意，不再纠结于，你来皇帝的后宫。”
“不过，你那姐姐宁玉兰，禁足期满，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宁安澜闻言，抬起头，唇边漾开一抹极温柔的笑意，眼底却冰凉一片，毫无暖意：“姐姐那里……不劳公公费心。”
“安澜会亲自回报她的照顾，她既从未在意过我的死活，自然，也休想再挡我的路。”
上一世，她死在宁玉兰的手里。
这一世，她自然不可能重蹈覆辙。
宁玉兰不要她这个妹妹，她自然不会傻乎乎的，继续容忍她这个姐姐。
见她如此清醒，甚至带着几分狠绝，谢忱眼底掠过赞许。
他要的，从来不是一朵需要精心呵护的娇花。
而宁安澜表现出的聪慧和识趣，证明了她从来不是娇花，而是顽强努力向上攀升的藤蔓。
忽然，宁安澜想起一事，眉头微蹙，带了些许担忧的问道：“不过公公，祖母那边……太后当真未曾察觉？”
“我受伤之前，太后曾将我召我前去，言语间多有试探，似乎并未知晓祖母已不在她掌控之中，只是对我颇为不悦。”
谢忱垂眸，深深看了她一眼，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太后自然不知。因为在她看来，你的‘祖母’，依旧好端端地在原处，受她钳制。”
宁安澜一愣，随即猛地反应过来，美眸圆睁，流露出惊愕。
谢忱这意思已经格外明显。
“公公难道……竟将祖母换了出来？”
她从未敢往这方面设想，这需要何等手段和势力！
才能将祖母从太后掌控中换出来，甚至没有惊动她。
“李代桃僵，最为方便。”谢忱漫不经心的开口，眼底满是淡然之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