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安澜面上却露出极大的震惊和委屈，声音都带了哭腔：“巫蛊？！没有！绝对没有！”
“王嬷嬷明鉴！奴婢怎敢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这是诬陷！赤裸裸的诬陷！”
“哼！有没有，搜一搜便知！”王嬷嬷根本不容她辩解，厉声喝道，“仔细搜！任何角落都不许放过！”
她身后跟着的几个粗壮太监和嬷嬷，立刻如狼似虎地冲进屋内，开始翻箱倒柜地搜查起来。
箱子被打开，衣物被胡乱扯出扔在地上，床铺被掀开，甚至连墙角地面都被仔细敲打检查。
宁安澜紧紧攥着衣角，脸色苍白地站在角落，身体微微发抖，仿佛因恐惧和冤屈而难以自持。
她心中却冷静地复盘着每一个细节。
灰烬已处理干净，房间也检查过，应该没有遗漏。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屋内被翻得一片狼藉，却一无所获。
王嬷嬷脸上的得意和冷酷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丝难以置信和逐渐浮现的焦躁。
她亲自上前，又仔细检查了一遍枕头和被褥下方，甚至捏了捏床铺的稻草，依旧毫无发现！
怎么可能？！
明明已经……
她脸色骤变，眼神惊疑不定地看向宁安澜。
宁安澜见状，立刻抓住机会，委屈的泪水瞬间涌出，声音哽咽却带着质问：“王嬷嬷！您也搜过了！可曾找到什么脏东西？”
“奴婢自问从未得罪过您，您为何要听信谗言，如此诬陷奴婢？！这要是传出去，奴婢还如何做人？！”
王嬷嬷被她问得哑口无言，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正想强词夺理呵斥几句挽回颜面——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凉薄、却带着无形压迫感的声音，自院门外突兀地响起：
“呵，咱家不过是路过慈宁宫外院，听着里面这般吵闹，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王嬷嬷，深更半夜，这是在演哪一出啊？”
众人皆是一惊，猛地回头望去！
只见谢忱不知何时竟悄无声息地站在了院门口，一身月白蟒袍在灯笼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
他身后，还跟着数名面无表情、按刀而立的锦衣卫！
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正似笑非笑地扫过一片狼藉的屋内，最后落在了脸色煞白的王嬷嬷身上。
王嬷嬷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浑身一哆嗦。
猛地回头，看到负手立于院门、身后跟着锦衣卫的谢忱时，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腿肚子都有些发软。
她连忙挤出笑容，快步上前躬身行礼，声音都带上了颤音：
“厂、厂公恕罪！惊扰厂公大驾，老奴罪该万死！实在是……实在是事出有因！”
她急忙解释，试图强调自己的“正当性”，“有人举报，这屋里藏有行巫蛊之术的邪物，诅咒太后娘娘凤体！”
“此等大逆不道之事，老奴岂敢怠慢？这才连夜赶来搜查，以免贻害宫中！”
宁安澜也立刻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带着哭腔和无比的冤屈，抢白道：“厂公明鉴！臣对太后娘娘忠心耿耿，天地可鉴！”
“绝不敢行此诛九族之大恶！这分明是有人恶意构陷，欲置臣于死地啊！求厂公为老奴做主！”
谢忱的目光淡淡扫过跪在地上的宁安澜，最后落回冷汗直流的王嬷嬷身上。
平淡的声音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哦？巫蛊诅咒太后？确是十恶不赦之大罪。”
他微微颔首，似乎认可了事情的严重性。
王嬷嬷刚想松一口气，却听谢忱话锋一转，慢条斯理地问道：“那么，王嬷嬷……可搜出什么实证了？”
“呃……这……”王嬷嬷的冷汗瞬间流得更多了，嘴唇哆嗦着，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回、回厂公……暂、暂时还未……”
“未搜到？”谢忱挑眉，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一丝玩味的冰冷，“兴师动众，深夜破门，将一位太后亲擢的典仪女官住处翻得如同遭了劫匪……”
“结果却告诉本都督，什么都没搜到？”
他向前踱了一步，蟒袍的下摆轻轻拂过地面，王嬷嬷却觉得如同被毒蛇掠过脚面，吓得几乎要瘫软下去。
谢忱的声音陡然转厉，带着刺骨的寒意：“仅凭一句莫须有的举报，就敢如此肆意妄为，惊扰宫廷！”
“王嬷嬷，你这差事当得……可真是越来越‘尽心’了！看来，咱家得好好跟太后娘娘提一提，这宫里的规矩，是不是该紧紧了？”
“免得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假借名头，行构陷同僚、扰乱宫闱之事！”
“厂公饶命！厂公饶命啊！”王嬷嬷听到“跟太后提一提”这几个字，魂都快吓飞了！
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再不见之前的半点威风，声音凄惶绝望，“是老奴糊涂！是老奴听信谗言！办事不力！”
“求厂公开恩！求厂公开恩啊！老奴再也不敢了！”
她心里清楚得很，若是谢忱真将这事捅到太后面前，无论巫蛊之事是真是假，她这鲁莽行事、构陷未遂的罪名是跑不掉了！
以太后的性子，绝不会轻饶了她！
谢忱居高临下地看着王嬷嬷，声音冰冷无波：“说！是谁向你举报？为何要如此构陷宁典仪？”
王嬷嬷身体一僵，眼神慌乱地闪烁了几下，似乎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
最终，对谢忱的恐惧压倒了一切，她哆哆嗦嗦地开口，声音发颤：“是……是负责给这边院落送饭的宫女……小翠……是她、她悄悄来告诉老奴。”
“说亲眼看到宁典仪藏了不干净的东西……老奴、老奴也是一时糊涂，信了她的话，生怕真出了纰漏担待不起，这才……”
不等她说完，宁安澜立刻抓住了话里的漏洞，急声辩解道：“厂公明鉴！臣自升任典仪后，便不再由宫人送饭，皆是臣自行前往女官膳堂取用！”
“此事一查便知！这小翠为何要凭空诬陷臣？还请厂公为臣做主！”
谢忱眸色一沉，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个矛盾。
他不再理会瘫软在地的王嬷嬷，直接对身后的锦衣卫下令：“去，把那个叫小翠的宫女带来。立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