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真假顾裴司

她突然俯身按住他的轮椅扶手：“我们认识多久了？”

“三年零四个月。”顾裴司微微后仰，“怎么突然问这个？”

“只是觉得...”她的目光扫过他的双腿，“有时候我好像并不了解你。”

顾裴司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但转瞬即逝。“去休息吧，明天还有听证会。”

回到公寓，林妤意翻出三年前顾裴司加入TEK时的背景调查报告。照片上的男人坐在轮椅上，面容冷峻。她放大图片，发现他当时的右手——没有那道疤痕。

手机突然震动，白砚发来消息：“听说你在查我？”

她直接拨通电话：“为什么推荐鹿晚？”

“她是我表妹。”白砚的声音带着疲惫，“但我可以发誓，我不知道她会...”

“明天来我办公室，带上你知道的一切。”她挂断电话，又拨通另一个号码，“王律师，我要查一个人...”

次日中午，金融中心B座车库。林妤意将车停在指定位置，车窗突然被敲响。窗外站着个戴鸭舌帽的女人——是消失的鹿晚。

“只有三分钟。”鹿晚拉开车门坐进来，递给她一个文件袋，“白砚让我给你的。”

林妤意没有接：“你到底是什么人？”

“国安局技术侦查科的。”鹿晚亮出证件，“我们怀疑TEK核心团队里有人泄露军工技术。”

文件袋里是顾裴司的完整档案。林妤意翻到医疗记录部分——三年前那场导致瘫痪的车祸根本不存在。

“他现在用的身份是假的。”鹿晚指着档案照片，“真名顾昀，前军方声纹识别专家，五年前因泄密被开除。”

林妤意耳边嗡嗡作响。所以轮椅是伪装？复健是表演？连名字都是假的？

“证据呢？”

“国防科技刚丢失的量子声纹加密算法，和TEK上周申请的专利高度相似。”鹿晚递给她一个U盘，“里面有比对报告。”

回到公司，林妤意直接去了江小澈的实验室。“能破解这个吗？”她递出U盘。

江小澈插入电脑，脸色越来越凝重。“这是军方的声纹加密协议...怎么会...”

“比对TEK的专利数据库。”

结果显示，TEK最新研发的“神经声纹系统”有百分之八十代码与军方算法重合。更惊人的是，专利申请人赫然是顾裴司的英文名。

“这不可能。”江小澈摇头，“这套系统是我们一起研发的，源代码我都有备份...”

“备份在哪？”

“总裁办公室的保险箱。”

林妤意想起昨天发现的窃听器。如果顾裴司真在窃取军方技术，那么整个TEK都可能成为共犯。

她突然站起身：“立即冻结所有核心技术的对外传输通道。”

“需要顾总授权...”

“现在是我在授权。”她打开电脑，调出员工管理系统，“查一下顾裴司的权限记录。”

记录显示，过去三个月顾裴司的账号曾多次在深夜访问声纹库，下载量远超正常需求。更可疑的是，所有记录都在上周被手动清除过。

“技术部能恢复数据吗？”

江小澈摇头：“被专业工具彻底删除了。但...”他调出另一份日志，“这些下载操作发生时，大厦门禁系统显示顾裴司并不在公司。”

林妤意后背发凉。所以是有人盗用了顾裴司的权限？或者...轮椅上的根本不是他本人？

听证会前两小时，白砚终于出现在她办公室。

“鹿晚真是你表妹？”

“远房亲戚。”白砚脸色苍白，“两个月前她突然联系我，说想进TEK实习。我根本不知道她是...”

“你知道顾裴司的真实身份吗？”

白砚的瞳孔骤然收缩：“你发现了？”

原来连白砚都知道。林妤意强压怒火：“你们到底在隐瞒什么？”

“三年前，是国安局安排顾裴司进入TEK的。”白砚压低声音，“当时有境外势力在收购国内音频技术公司，TEK是最后一个目标。”

“所以他是卧底？”

“本来是。”白砚苦笑，“直到他发现TEK研发的神经声纹技术可以武器化...”

听证会现场，顾裴司的轮椅停在证人席旁。当委员会主席质问TEK是否窃取军方技术时，林妤意突然站了起来。

“主席先生，我有新证据提交。”

大屏幕亮起，播放的正是顾裴司在健身房行走的视频。会场瞬间哗然。

“这不是真的！”顾裴司厉声道，“明显是AI合成的...”

“那这个呢？”林妤意播放第二段视频——轮椅上的“顾裴司”在无人时突然站起来，换上了银色耳钉男人的西装。

“TEK总裁办公室的监控，昨晚拍摄的。”

顾裴司——或者说顾昀——的脸色变得惨白。林妤意继续道：“我们核查了生物识别记录，过去三个月有两个人交替使用顾裴司的身份。真顾裴司先生，恐怕三年前就已经...”

“够了！”顾昀猛地从轮椅上站起来，这个动作引发全场惊呼。他扯下领带，露出军方特种部队特有的颈部疤痕。

“声纹武器化是必然趋势，TEK的技术领先全球十年。”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洪亮有力，“你们以为那些跨国公司为什么拼命想收购TEK？”

安保人员迅速包围了他。顾昀却看向林妤意：“你以为赢了？看看你的手机。”

短信来自江小澈：“核心数据库正在被格式化！”

林妤意冲回公司时，整个技术层一片混乱。江小澈正带人抢救服务器，而主控台上插着个银色U盘——顶端有个微型耳钉形状的凹槽。

“能恢复多少？”

“备份服务器没事，但主数据库...”江小澈摇头，“有人在远程执行销毁程序。”

她突然想起什么，拨通鹿晚的电话：“银色耳钉！那是数据密钥！”

三小时后，国安局在机场拦截了试图离境的“深灰西装”。在他耳钉里，找到了存储TEK全部核心技术的纳米芯片。

一周后的新闻发布会上，林妤意代表TEK宣布与国防科技成立联合实验室。“我们将共同建立全球首个声纹安全认证体系。”她看向台下新上任的监督委员会成员——包括康复归来的真正顾裴司。

记者提问环节，有人问及前CEO的军方背景。林妤意微笑回应：“TEK始终恪守商业伦理，所有技术研发都在法律框架内进行。”

散会后，江小澈在走廊拦住她：“所以从一开始就知道顾昀是假的？”

“不。”她望向玻璃幕墙外，“但我相信真的顾裴司很快就会回来。”

电梯门开启，轮椅上的男人向她点头致意。这次，他右手无名指的疤痕与档案照片完全吻合。

“好久不见，林总。”他的声音温和而坚定，“我们有些技术需要升级。”

林妤意注视着轮椅上的男人，他西装袖口的铂金袖扣泛着冷光。那是真顾裴司从不离身的私人物品。

“欢迎回来。”她将平板递过去，“这是过去三个月的项目清单。”

顾裴司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突然停在某页：“神经声纹系统的专利被驳回了？”

“国防科技提出了优先权主张。”林妤意观察着他的反应，“他们说这套系统源自军方五年前的研发成果。”

轮椅轻微转动，顾裴司的嘴角绷紧：“江小澈参与了多少？”

“核心算法部分。”她注意到对方用词的变化——不是“我们”而是具体人名。

电梯抵达顶层，江小澈正等在那里。看到轮椅上的男人，他明显松了口气：“顾总！审计报告显示...”

“先不说这个。”顾裴司打断他，“我需要原始代码库的访问日志。”

林妤意突然按住轮椅扶手：“在查日志前，有个问题。”她直视对方的眼睛，“三年前我们在东京谈收购时，晚餐吃的什么？”

空气瞬间凝固。江小澈困惑地看向两人。

“神户牛肉。”顾裴司不假思索地回答，“你过敏起了疹子，我们半夜去了诊所。”

林妤意松开手，这个细节从未出现在任何记录里。但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她必须确认眼前的人是否值得信任。

技术部里，程序员们紧张地注视着大屏幕。顾裴司调出段代码：“这里面的动态加密模块，是谁加的？”

“是您...不，是那个人。”江小澈纠正道，“说需要兼容军方标准。”

林妤意注意到顾裴司握笔的手突然收紧。他在键盘上输入几行命令，屏幕立即弹出红色警告框。

“后门程序。”他声音低沉，“通过声纹验证后会自动复制数据。”

江小澈脸色煞白：“但系统显示所有传输都经过您...他的生物认证！”

“用声纹模拟骗过系统，正是他当年在军方的研究课题。”顾裴司关闭界面，“立即隔离这套系统。”

林妤意的手机震动，鹿晚发来消息：“查查白砚的录音档。”

录音棚里，白砚正在录制新项目。看见三人进来，他摘下耳机：“正好，这段台词需要技术确认...”

“去年为政府会议做的声纹加密方案，”林妤意单刀直入，“为什么出现在菠萝FM的新品里？”

白砚的麦克风啪地掉在地上。江小澈立刻锁定了电脑：“正在调取他的操作记录。”

“等等！”白砚伸手要抢键盘，被顾裴司的轮椅拦住。这个看似柔弱的动作，却让成年男性动弹不得。

记录显示，白砚曾多次深夜登录系统，下载的正是被泄密的文件。更关键的是，登录时间全部对应顾昀外出的时段。

“他承诺会让我成为国际声优...”白砚瘫坐在椅子上，“说只要帮忙盯着江小澈的研发进度...”

顾裴司转向林妤意：“现在你明白为什么国防科技要驳回专利了？他们丢的根本不是原始算法，而是经过我们改良的版本。”

国安局会议室，银耳钉男人正接受审讯。林妤意通过监控屏幕看到他狰狞的表情。

“顾昀是军方叛徒。”调查组长递给她档案，“五年前他私自向境外出售声纹武器技术，被判二十年。没想到在押送途中逃脱，还整容冒充顾裴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