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比赛加油

江小澈跟在她身后，看着她泛红的耳尖，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庆功宴持续到凌晨。当最后一个队员也醉醺醺地回房休息后，江小澈发现林妤意正站在基地门口，仰头望着满天繁星。

“我送你回去吧。”他拿起外套。

林妤意摇摇头：“陪我走走吧，今晚的月色很美。”

两人并肩走在静谧的街道上，影子在地上交叠又分开。经过一盏路灯时，林妤意突然停下脚步：

“小澈，你有没有想过...退役后要做什么？”

江小澈怔了怔：“可能会当教练吧，毕竟除了电竞，我什么都不会。”

“如果...”林妤意深吸一口气，“如果我邀请你来做TEK的合伙人呢？”

江小澈猛地转头看她：“什么？”

“不只是选手，而是和我一起经营这个俱乐部。”林妤意的眼睛在月光下闪闪发亮，“我相信你的判断力和领导能力。”

江小澈的心脏狂跳起来：“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比任何人都热爱这个行业。”林妤意轻声说。

最后一句话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像一记重锤敲在江小澈心上。他鼓起勇气，轻轻握住了林妤意微凉的手指：

“我的回答是...好。”

林妤意笑了，眼角泛起细小的纹路。

季中赛前的集训格外紧张。清晨六点，江小澈已经坐在训练室里复盘昨天的对战视频。屏幕的蓝光映在他专注的脸上，连身后门被推开的声音都没听见。

“这么早？”

带着晨露气息的茉莉香突然靠近，江小澈手一抖打翻了咖啡杯。林妤意眼疾手快地扶住杯子，手腕上的钻石手链却勾住了他衬衫的纽扣。

“别动。”她俯身去解，发丝扫过江小澈的下巴，“昨天庆功宴沾的奶油渍还没洗掉？”

江小澈僵在椅子上。这个距离能看清她睫毛投下的阴影，还有锁骨处若隐若现的玫瑰纹身。他突然想起上个月商业酒会，她挽着西装革履的丈夫向投资人敬酒的模样。

“我自己来。”他仓皇后仰，纽扣“啪”地崩开，露出锁骨处一道狰狞的旧伤疤。

林妤意怔了怔：“这是...”

“青训时被电脑椅划的。”他迅速拢好衣领，转移话题，“林总来找我有事？”

“差点忘了。”林妤意从公文包抽出一份烫金请柬，“周氏集团的慈善晚宴，点名要冠军战队全员出席。”

请柬落款处龙飞凤舞签着“周临川”三个字。江小澈想起财经杂志上那个搂着林妤意腰身的男人，喉结动了动：“您先生办的宴会？”

“商业应酬而已。”她随手将碎发别到耳后，露出婚戒的铂金光泽，“记得穿正装，七点到公馆。”

她转身时裙摆扫过江小澈的膝盖，留下一阵若有若无的香水味。江小澈盯着请柬上并排的“周临川林妤意”签名，直到训练室玻璃门映出自己发红的耳尖。

晚宴当天，造型师正给江小澈系领结时，更衣室门突然被推开。

“这套果然适合你。”林妤意倚在门框上打量他。她今天穿了件墨绿色丝绒礼服，胸口别着枚翡翠胸针，像深夜湖面上的一抹月光。

造型师识趣地退出去。江小澈盯着镜子不敢回头：“其他队员呢？”

“都在前厅吃点心。”她走近帮他调整领结，指尖不经意擦过喉结，“紧张？怎么全是汗。”

江小澈屏住呼吸。她无名指上的婚戒抵在他锁骨处，冰凉得像道枷锁。

“林妤意。”低沉的男声从门口传来。周临川端着香槟，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转，“客人都到齐了。”

林妤意自然地退开半步：“正要带小澈去认识几位赞助商。”

宴会厅水晶灯下，江小澈看着林妤意挽住丈夫的手臂游刃有余地周旋在宾客中。她笑起来时眼尾会微微下垂，和训斥队员时的凌厉判若两人。

“江队长。”周临川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旁，“听说你们下周要去韩国集训？”

香槟杯相碰发出清脆声响。江小澈注意到男人审视的目光，后背绷得笔直：“是的，为期两周。”

“妤意最近胃不好。”周临川突然说，“麻烦你盯着她按时吃饭。”

江小澈握杯的手一紧。这话听着像嘱托，落在他耳中却像某种宣示主权的警告。

深夜散场时，林妤意叫住准备搭车回基地的江小澈：“顺路送你。”

车内暖气开得很足。她脱了高跟鞋蜷在真皮座椅里，脚踝上还留着被新鞋磨出的红痕。江小澈盯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灯，突然听见“咔哒”一声。

“帮我涂一下。”她递来创可贴，赤足直接踩在了他膝盖上。

江小澈大脑“嗡”地一片空白。掌心里的脚踝纤细得仿佛一捏就碎，脚背上淡青色的血管在路灯照耀下清晰可见。

“...我自己来。”她想抽回脚，却被他下意识握紧。

车载广播突然播放起《梦中的婚礼》，钢琴声里，江小澈如梦初醒般松开手：“抱歉。”

创可贴歪歪扭扭地贴在伤口上。林妤意突然轻笑：“你紧张什么？我结婚五年了。”

这话像盆冰水浇下来。江小澈攥紧拳头，指甲陷进掌心的疼痛让他清醒：“到了，谢谢林总。”

他逃也似地下车，没看见林妤意望着他背影时复杂的眼神。

韩国集训第一天就遇上暴雨。江小澈查完房准备回屋，却在走廊尽头看见林妤意独自站在自动贩卖机前。她穿着oversize的队服，湿发贴在颈间，正踮脚够最上层的热饮罐。

“我帮您。”江小澈伸手按下按钮。

“私下别用敬语。”她接过热可可，冰凉的指尖擦过他手背，“像以前那样叫名字就行。”

暖黄灯光下，她没化妆的脸看起来柔软许多。江小澈突然发现她左耳垂有颗很小的痣，藏在碎发后面像粒害羞的星星。

“看什么？”林妤意挑眉。

江小澈慌忙移开视线：“您...你先生今天没来电话？”

“商业联姻而已。”她轻描淡写地说着，突然把热可可贴在他脸上，“倒是你，怎么总打听这个？”

烫意顺着脸颊蔓延到脖颈。江小澈接过罐子，金属表面还残留着她口红的痕迹：“队员们都很好奇...林总的感情生活。”

“八卦。”她笑着用韩语骂了句什么，转身时队服领口滑落，露出肩胛骨上一道未愈的淤青。

江小澈皱眉：“这是...”

“上周陪练时撞的。”她满不在乎地拉好衣服，“二十几岁的人还学小年轻打电竞，可笑吧？”

他想起训练室监控里，她每天凌晨独自练习的身影。那些精准的操作和战术分析，根本不是“玩玩而已”能达到的水平。

“很厉害。”江小澈脱口而出，“比大多数职业选手都厉害。”

林妤意愣了下，突然伸手揉了揉他发顶：“傻孩子。”

这个亲昵的动作让两人都僵住了。她迅速收回手，慌乱中热可可泼洒在江小澈衬衫上。

“对不起！”她掏出丝巾去擦，指尖隔着湿透的布料触到紧实的腹肌。江小澈倒吸一口气后退半步，后腰撞上贩卖机发出巨响。

走廊灯光应声而亮。林妤意举着沾满可可渍的丝巾，突然笑出声：“我们这样像在偷情。”

江小澈耳朵“轰”地烧起来。她似乎也意识到失言，匆忙把丝巾塞给他：“明天见。”

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江小澈攥紧那条带着茉莉香气的丝巾，心脏跳得比夺冠那晚还快。

回国航班上，江小澈发现林妤意和周临川的聊天界面停留在三天前。她靠着舷窗沉睡，睫毛在苍白脸上投下两道疲惫的阴影。

空姐送来毛毯时，江小澈犹豫片刻，轻轻盖在她身上。不料她突然惊醒，条件反射般抓住他手腕：“...几点了？”

“还有两小时落地。”他保持俯身的姿势不敢动，“要不要喝点水？”

林妤意摇摇头，目光落在他腕间的旧手绳上：“女朋友编的？”

“我妈求的平安绳。”江小澈轻声解释，“她走之前...”

话没说完，林妤意突然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像安抚受惊的小动物。这个动作太过自然，以至于两人都没察觉经济舱里偷拍的手机镜头。

当晚，电竞论坛炸开了锅。照片里江小澈弯腰给林妤意盖毯子，角度借位得像在接吻。最热评论写着：“TEK老板娘潜规则冠军选手？”

江小澈砸开公关部大门时，林妤意正在训斥值班员工：“立刻发律师函！查清楚照片来源！”

看见他来，她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你先回基地，这事...”

“我发声明。”江小澈打断她，“不能连累你。”

“胡闹！”林妤意拍桌而起，“你知不知道这种丑闻会毁掉选手职业生涯？”

办公室突然死寂。江小澈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声音沙哑：“那你的婚姻呢？”

林妤意像被刺中般僵住。窗外霓虹灯变幻的光影掠过她颤抖的嘴唇，最终化作一声叹息：“商业联姻不需要感情，但TEK需要干净的声誉。”

她转身时，江小澈看见她后颈处有一小块皮肤泛红。

原来如此。所有若即若离的亲近，所有欲言又止的关心，都找到了最合理的解释。

“我明白了。”江小澈后退半步，恭敬得像初见那天，“林总。”

声明最终由俱乐部官方发出，照片被证实是恶意借位。风波平息后，训练基地恢复了往日的秩序，只是江小澈再也没叫过她“妤意”。

直到总决赛前夕，江小澈在资料室偶遇正在整理战队的林妤意。

“比赛加油。”林妤意重新贴好抑制贴，又变回那个无懈可击的林总，“我会在看台为你...你们应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