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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喻挑了一天去见奶奶黄春柔。
隔了这么些年,黄春柔搬到了拆迁的两居室电梯房住着,一开始是满意的,觉得赶上了好时代,后来就各种不方便,跟邻居总是吵架,也没个人说话,久而久之变得孤僻。
宋喻跟人打听她时,居然坐一起的每一个老太太都知道她,纷纷吐着瓜子壳左右扭头议论道,“老黄嘛,难说话的要死,就是男人死的早儿子又跑了,之前儿媳妇听说是不错的,后来还不是被她气走的,就这样的难怪一个人过。”
“就是就是,以后老了在屋里头,哪个晓得哦?”
又有人说,“你们嘴也别毒,一把年纪了随她去噢,反正跟我吵我是不理她的。”
她们说了一圈,最后抬头好奇的打量宋喻,“你是哪个噢?找她做什么?”
宋喻知道,但凡说出孙女这个词,那接下来几天,自己都将成为她们话题的重点,且在未来每一次说起黄春柔,势必带着自己。
但她计较的也不光是这些,骨子里,也许不接受孙女这个身份,似乎也没有被黄春柔接受过。
她笑着,“社区走访,问问。”
按照地址找过去,站在门口,宋喻心里蛮忐忑,这么多年没见,奶奶还是那个样子,那么讨厌自己吗?
如果不是为了心结,她真的一辈子不会来这里。
可宋思茹都能来,她也不能得了一点儿希望却不追下去。
敲了敲门。
这房子一梯两户,隔音不好,里面很快传来一个苍老像粘连了嗓子又扯的极高的声音,“谁啊?谁啊敲敲敲,那些个骗钱的东西别找我!我才不会上你们的当!死骗子!”
看到墙上很多贴纸广告,宋喻无奈的笑了下,想不到这黄春柔反诈意识还挺强。
估计是被人骚扰多次,惦记她那点退休金,所以应激了。
除了销售,也没人会上门找她,黄春柔这个反应可以理解。
宋喻紧张的清了清嗓子,“是我。”顿了下,居然又卡住了。
“哪个?你是哪个?快走快走,不走我报警了!”看来屋里的人是一点不想见外人。
宋喻道,“我是宋喻。”
一下子安静了。
走廊空洞,她的声音还有回音,轻轻的扫在她自己的耳朵。
不知道过了多久,啪嗒一声响起,门开了,半张脸从里面探出来,仍然戒备的盯着她。
时隔多年,这样的对视倒是没有电影那样感人,也没有一眼释怀。
宋喻只觉得眼前人陌生。
黄春柔是真的老了,像是被抽了真空的袋子,皱皱巴巴,但眉眼还是那么凶,警惕跟厌恶所有一切,对这个世界充满怨气。
她看着宋喻,厌恶的表情一点没变,“你来做什么?你妈不是才来过的。”
所以讨厌就是讨厌,时间不能化解任何事。
宋喻心平气和进门,放下手中的奶跟一些营养品,“我来——”本想说看看您的,但她觉得似乎也不必客套,看黄春柔的样子,要真这么说也不会被买账。
于是她索性坦白,“我来打听钟叙安的事情。”
“你妈也是为这个来的,你们娘两都是没良心的,她喜欢找男人,找一个又一个,你倒好,连爸爸都不喊了。”黄春柔用脚踢了踢宋喻带来的东西,“带走带走,我不要你的东西!”
宋喻面无表情。
做医生这么多年,她以为自己的心理素质已经很好,面对任何不讲理的人都可以从善如流。
却没想到黄春柔几句话,依然让她浑身发紧。
童年惧怕的东西,到了多大,改变多深,好像都无法真的从里面走出来。
“是他先不要我们的,他走的时候一句话都没有,我妈难道要为他守寡吗?哦对了,”宋喻冷笑,“也谈不上守寡,他们只是谈恋爱,法律不认可呢。”
事实婚姻法律认可,但他们那对,难评。
“还有,我怎么喊他爸?我长这么大,他出了几分力?”对于钟叙安,她怎么会没怨气,“再说了奶奶,你这么老了,他照顾了你,来陪了你?孝顺吗?”
恐怕是最后一句事实戳到了黄春柔难受的地方,她忽然一下暴跳如雷,拿起桌上的杯子狠狠地朝宋喻砸去!
宋喻没躲,主要原因是反应不过来,可心里是怕的。
还好,砸歪了。
碎一地。
“他有他自己的事,他有苦衷!你们懂个屁!他孝顺的很!”也许就是活在自我欺骗里,黄春柔宁可相信谎话,也不愿意低头看看事实。
宋喻安静,不敢在此刻激怒她。
过了很久,黄春柔才慢慢的平复,“他来看过我,小安是孝顺孩子。”说话已经不清晰的她,只有说起儿子才会显得温柔,露出为人母一面。
而看着宋喻,则又是烦跟厌,“但是他跟你们又没有什么关系了!”
“怎么没有呢?你刚刚不还说我应该喊他爸?”宋喻不慌不忙道。
黄春柔则争论,“你又不是儿子!”
“噢,总算说出心里话了,你小时候也这样说,重男轻女过时了知道吗?现在外面男的多女的少,还以为找个男人就了不起了?”有那么一瞬,宋喻好像知道自己为什么那样坚持不婚,这跟童年有关系吗?
黄春柔气的不说话,就瞪着她。
而她不紧不慢,“我不是儿子,那还不是他孩子了?”早就不祈求父爱,现在的宋喻好像是性格使然,跟侦探查案一样,追求一个真相。
黄春柔哑口无言。
“我不是来吵架的,我想见一见他。”既然钟叙安回国见了黄春柔,那照理说,跟黄春柔有联系。
或许也是吵累了,人年纪大,气不了太久,待会儿气挂了。
黄春柔休息了一下,拿着扫帚开始扫地,把那些碎片哗啦啦弄进簸箕里,“我不知道他在哪。”
“可是你跟我妈妈说——”
“我知道的我都说了听不懂人话是不是?”黄春柔挥舞扫把,“他来过,给了我一点钱就走了,我问他去哪他没说,走的很急,只是听他说走之前还会来看我一次,那意思不就是还在国内吗?”
黄春柔耐心告罄,“我知道的就这些,你走,别再来烦我了!”
驱赶着宋喻出去。
啪的一声,门被狠狠摔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