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泽推开安宁阁的包厢门，看见里面的人正在泡茶，应该是听到了动静，却是连眼皮都没抬下。
“我回来了。”他径直走过去坐了下来，很快面前多了杯茶。
茶汤金黄，香气扑鼻。
看在回来有好茶的份上，万泽决定不同人一般见识了。
“怎么样了？”秦未看他自顾自地喝茶，一杯快见底了，也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只好出声问。
万泽就等他问了，“唉……”
他故意叹了口气，拖了会儿才道，“不怎么样。”
秦未听他叹气心就预感不好，悬着心等他继续说，过了半晌，等到的结果果然不太好。
“陆安宁好像并不是很在意雅宜的股份，反倒更意外我说要入股她的新工作室。”万泽回来的路上都在复盘他和陆安宁的对话，陆安宁一直很平静，直到听说入股工作室的时候，眼底闪过讶异。秦未说雅宜珠宝是她妈妈创立的品牌，她肯定很想好好守护，就像守护妈妈一样，可之前不主动联系他们，现在送到面前也情绪不高，他看不出有多想呀。
秦未没接话，只动手开始重新沏一壶新的茶。
“我真猜不出你是怎么想的。”万泽见他不吭声，有点无语。
这家伙有时候就跟锯了嘴的葫芦似的，半天打不出一个屁。说好听点是内敛稳重、惜字如金，说不好听点就是沉默寡言，性格别扭。他也不知道自己上辈子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要跟这样的人打交道做朋友。
“之前你要是主动接近卖力表现，说不定早就抱得美人归了，非要搞个什么联姻。”万泽忍不住吐槽，“联姻没搞成，倒是逼着人家结了婚，人家结婚了，你还不死心，咋的，你要知三当三吗？真看不出来，秦总还有这样癖好。”
“我这样怎么接近怎么表现？”秦未知道他吃了瘪，心里不痛快，也不同他计较，只拍了拍身下的轮椅问。
他话里透着股子惨淡，万泽看了眼他的腿，本来还有很多话不吐不快，一时间竟然半个字都吐不出来了。
他眼中的秦未虽然双腿不便，却是个行事果决，进退有度的人。
没想到也会有执念，也会不自信，也会因此惶恐。
“得，兄弟面前没底线，只要你高兴，你就算要当三，举双手支持。”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但是现在只想妥协。
秦未觉得他越说越离谱，“恒立那边调查的怎么样了？”
他觉得最近江城的水被搅得越来越浑，特别是陆培峰搭上恒立之后，他觉得以恒立的实力真要进军珠宝行业，秦家应该是首选。为什么退而求其次，还放出消息来，他总感觉醉翁之意不在酒，但一时又猜不出到底在意在哪。
“莫知远掌权之后，他手里那些人开始分管集团的核心业务，据我所知，老二许修年一直负责恒立的医疗业务，老三任昂负责商超，老四林净植负责投资，老五纪恒负责数字化和自动化，老六……这个老六一直负责恒立在国外的业务，应该没有回国，老七莫淇就是个块砖，哪里需要往哪搬，没有具体的分工。”万泽最近查到的只有这些，“这次来江城的就是老七莫淇。”
“那个老六，没有一点有用的信息吗？”秦未皱了皱眉，查不到信息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这人低如尘埃，过后无痕，因为无痕没有痕迹，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二是这人想隐瞒什么，又着实厉害，刻意把痕迹抹去了。
这个老六，很明显是偏向第二种可能。
万泽摇摇头，他查了几轮，都没有这个老六的信息，公司里见过他的人据说也只有顶上面那几位，有点神秘，但也能理解，毕竟人家只负责国外的业务，人也一直在国外。
“再查查看。”秦未莫名觉得这个老六，像潜伏在黑暗里的巨兽，他们在明他在暗，让他们防不胜防。
万泽点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
陆安宁带着万泽留下来的牛皮纸袋到江家的时候，江老太太正跟一群老伙伴们打麻将。
“小宁来了，快来帮奶奶看牌。”老太太看见陆安宁欢喜地招招手。
“这就来。”陆安宁放下东西走过去，认真看起牌来，很快就伸手一拦，“奶，这张不能打，你看下面一张都没出来，指不定有人等着碰或者杠呢。”
“小宁观牌不语真君子呀。”宋家的爷爷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不依了。
“我知道了，宋爷爷等着您呢，您看，我说对了吧。”她闻言拉着老太太邀功，“奶，您这把要是胡了，要分十块给我。”
“分分分，都给你。”老太太乐呵呵直点头。
“奶奶您可要说话算话。”陆安宁确定了一遍，又看向宋家老爷子，“宋爷爷等我奶胡了赢了钱都归我后，我再全部给您，您看虽然耽误了您碰牌，但没耽误您赢钱是不是？”
她这两边都不得罪的精怪样子，逗得桌上的人都笑了起来。
人老了都讲养生，打牌归打牌，但九点便散了。
“怎么突然过来了？”江子君问，她出去找了点吃的回来，就看见自己的位置被陆安宁顶上了，她本来就不如陆安宁会哄老家伙们开心，索性不进去了，在外面躲清闲。
“今晚万泽来找我，给了我这个。”陆安宁把东西递给老太太过目，“我想来想去，想不出怎么办，来找奶奶帮我拿拿主意。”
江奶奶接过袋子抽出里面的材料翻起来，“这是雅宜股份转让书，他什么意思？”
“他想用雅宜的股份入股我的工作室。”陆安宁苦笑了声，“一个还没建起来，亳无名气的工作室，值这么多吗？”
“不等价交换必然另有所图。”江奶奶把材料塞进去，“你明白就好。”
“所以不能答应是吗？”江子君歪着脑袋想了想，“其实他想入股就入股呀，又不是我们要他的股份，是他自愿送上门的，管什么等不等价呢？”
“不是不能答应，是你要搞清楚他的另有所图是什么，如果你给不起，最好别答应。”江奶奶耐心地回答她的问题。
“答应了会怎么样？”江子君还是有点想不通。
“没拿到他真正想要的东西，容易反噬。”陆安宁答。
“就是翻脸不认人是吧。”江子君又问，“你觉得他真正想要的东西是什么？”
“可能是我。”陆安宁犹豫了片刻，还是道出心中所想，“奶奶，您跟秦家老太太有交情吗？”
“秦家？”老太太想了想，“只要愿意，都能攀上交情。”
“你要见秦未？你的意思是万泽背后的人一直是秦未？”江子君恍然大悟，她总觉得最近跟万泽打交道透着一种说不出的怪异。这种怪异实则是他有心接近，不怀疑的时候没事，一旦怀疑了回头去想全是破绽。
他必然是接受了秦未的授意接近自己，然后再通过她接近陆小宁。
之前给她打电话转弯抹角询问陆小宁最近的动向，她就觉得不对头来着。
“行，我来组个局，让秦老太太带着秦未来。”江奶奶已经有了主意。
陆安宁不想单独见秦未，这样最好。在家长们的监督下，大家都有礼有节，把要谈的谈了，应该不会节外生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