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祥生眸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镇定，装若无意般皱眉，低声呵斥。
“你在胡说什么？”
月九姝被惊的打了个哆嗦，抬眸直勾勾的盯着他看。
戚祥生被看的发毛，眸底掠过一抹淡淡的恼意，沉声反问。
“看什么？”
月九姝眸光一闪，心绪上头，眼珠转啊转，开口就问：“我听到你们昨天的事了。”
戚祥生面上一僵，嘴角抿的紧紧的，皱眉。
“你说什么？”
月九姝深呼吸，眼底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我说，我听到你们说了，是你把我抱给我爸妈的。”
戚祥生眼瞳蓦的一震，转瞬飞快敛下所有表情，一副“你是不是疯了表情”瞪她一眼。
“你听什么？你去哪里听？你别做梦了来怪打我头上。去去去，抓药去，别在这耽误时间。”
月九姝固执的盯着他，满脸写满了“我不信”。
戚祥生偏头躲开她的目光，不耐的挥挥手。
“快去，你今天已经耽误不少时间了，再磨蹭，你今晚回去就晚了。
现在天已经开始渐渐暗的早了，再晚回去不安全。”
说罢，他也不管月九姝反应，抱着囡囡转身快步离去。
月九姝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离开的声音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等彻底看不到了，她浅浅转了转眼珠，幽幽叹气，抬手揉揉瞪的有些发胀的眼，心里一片怅然。
戚祥生的反应，再一次佐证。
她真的不是亲生的。
月九姝眸里茫然浮起。
那她是哪来的？
她杵在原地，定定的发了会呆，想不答案，思绪乱的脑子都快炸了。
不管是原主，还是书里所写，真是一点没提。
她揉揉发胀的脑袋，又甩了甩。
算了，不想了。
想到是谁家的也没用。
月家人对她的宠爱，不是亲生，胜过亲生。
她纠结这一层血缘作甚？
真是魔怔了。
她想通，面色稍霁，深吸一口气，又长长吐出，将思绪丢开，抬脚快步朝药房走去，抓药去了。
堂屋一侧窗户处。
戚祥生躲在后，一直看着，见她脸色变好离开，心才稍稍放下，不由长舒一口气，低头一瞥。
囡囡正睁着水汪汪的大眼，满眼好奇的盯着他。
乖巧的一点声音没出，似洋娃娃。
戚祥生微怔，莫名心虚，勾了勾有些僵硬的唇角。
“小乖，你看什么呢？”
囡囡歪头，奶声奶气的说：“师爷爷，你为什么偷看妈妈呀？你是不是和她说谎了？
还有不是亲生的是什么意思啊？
是不是就是小野种啊？”
小野种三字一出，戚祥生陡然变了脸色，抱着她的手紧了紧。
“囡囡，你说什么？谁这么说你？”
囡囡被他突然变脸吓到，小脸一白，缩下脖子，略带哭腔的开口。
“是……是以前爸爸村里的孩子。
他们说我是没爹的野孩子，有的说是野种。”
戚祥生气血上涌，怒不可遏。
“混账！他们怎么敢！”
囡囡吓的小脸更白，小嘴一瘪，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呜呜”的小声哭了出来。
她害怕，不敢哭大声，一抽一抽的。
戚祥生惊住，一向黑沉的脸，蓦的乱了，手忙脚乱的哄她。
“哎哟，我的乖乖，你怎么了？哭什么呀？谁欺负你，你和师爷爷说，师爷爷去收拾他。”
这一急，他脸上的表情更拧巴了，看着也更吓人了。
囡囡看着，“哇”的一下哭的更急，小手扑腾的挣扎，不住的叫“妈妈”。
药房离得不远，她声音一大，月九姝就听见了。
她疑惑，顾不上其他，匆匆跑过来。
一进门，她就见戚祥生满脸扭曲，着急忙慌的哄着囡囡。
她不由顿足，看了会。
戚祥生瞧着很努力了。
就是越看越心酸。
她不敢再耽误，连忙抬脚进门，快步走到两人身边，伸手握住囡囡乱扑腾的小手，用了巧劲，将孩子抱了过来。
她低头用额头抵住囡囡的额头，一手轻拍囡囡后背，温柔的唤她的名字。
熟悉的气息，一瞬将囡囡包裹，恐惧在刹那被驱散。
她哭声戛然而止，小手高高抬起，紧紧搂住月九姝脖颈，委屈巴巴的叫“妈妈”。
声音哑哑，又委屈又害怕。
月九姝抱着又哄了会。
囡囡情绪也慢慢散开，趴在她肩头，不知不觉睡着了。
月九姝轻手轻脚给她抱到药房，放在自己常睡的小窗上。
她一脱手，囡囡就惊到，身子猛地抽了抽，眼睑颤颤，眼见好似要醒。
月九姝见状，急忙又将人抱起哄了哄。
等她睡安稳，月九姝才稍稍松口气，就是这次不敢再放手了。
囡囡即使睡着了，眉心都紧紧皱着，身子一直紧紧贴着月九姝，只要她稍稍一动，就会。
月九姝心沉了沉。
戚祥生之前一直守着，等她们去药房了，他就去抓药煎药了。
他再过来，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情了。
他把药递给月九姝，脑袋一直偏着朝囡囡那看。
月九姝接过药碗，干净利落的一口闷。
就是今天没人给她喂糖，她嘴里一直发苦，苦到了第二天都觉得还是苦的。
戚祥生盯着囡囡看，心不在焉接过她递来的碗，貌似无意般说了句。
“睡了啊。”
月九姝斜眸睨了他一眼，冷冷“嗯”了一声。
戚祥生心口一紧，莫名心绪，尬笑了两声。
“那个……你要不今天坐着扎针？”
月九姝挑眉。
“可以？”
戚祥生点头。
“可以是可以，就是你可能会有点难受。”
月九姝想想，点头。
“那试试，不行再躺下。”
戚祥生左右看看，然后回自己屋，拿了一个大抱枕过来。
“你可以把这个放墙上，你脑袋抵上面，那样坐着，有个支点，不会太累。”
月九姝接过，嘴角抽抽。
呵，谢谢了哈，考虑的真全面。
戚祥生装没看到她眼里的嘲讽，用近乎气声的声音催她快躺下，给她扎挣。
月九姝也没再多言，侧过身靠着。
扎针中，她惦记着手里的娃，即使后面困意上头了，她也一直坚持的没有睡很沉。
迷糊间，她听戚祥生说好了，还说她可以平躺了。
月九姝依着本能倒下，手一转，把娃放在了身上，一点没压着。
接着，她意识散了，沉沉睡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