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九姝凤眸微微眯起，不动声色的乜了侯德宝一眼，接着勾唇，笑的冷淡。
“大约是西北风吧。”
侯德宝笑意一顿，没想到她会真的接话，还接了这么一句。
他又勾勾唇，侧身将人迎到屋内，不解的问：“为什么是……西北风？”
月九姝斜眸，淡淡睨他。
“这不是该问你吗？”
侯德宝怔住，眼中不解更甚。
“问我？”
月九姝转过身，与他面对面，笑意落下。
“嗯，问你。”
侯德宝瞳底精光一闪，也慢慢站直了身子，收起脸上的笑意，利用身高优势，居高临下的与她对视。
“嫂子今儿来，是来找茬的？”
月九姝眉梢轻挑，眸里不屑转明。
“怎么不叫月姐了？”
侯德宝蹙眉。
“你在意这个？”
月九姝低低嗤了一声，没接话。
侯德宝眸色沉了沉。
“嫂子，有话直说，老侯我是个粗人。您这谜语，我是猜不出的。”
月九姝也不废话，直接从包里拿出之前他给的订单，递给他。
“这一单，我做不了。不过我可以把图纸卖给你，你愿意找谁做就找谁做。”
侯德宝手刚要碰到纸，闻言手一顿。
“你不做？为什么？”
月九姝：“做不了。”
侯德宝一时没懂，又问了一遍“为什么”。
月九姝瞥他：“都说了做不了。我们人和场地都不够。再加上马上天冷了，我不认为这么多货可以销出去。”
侯德宝懂了，但不理解。
“销路，不是我的事吗？你不用担心，只要你做的出，我就卖的出。另外，人和场地不够，招人和扩大场地不就好了。”
月九姝冷呲。
“你说的倒简单。我这制衣坊，是以村集体的名义办的。这些东西，人数和场地大小，都是有严格的规定的，不能超出范围。
我不想做一锤子买卖，我得守规矩。
只有守规矩，才能长久。”
侯德宝没少听人说要“守规矩”，但做他们这行的，守什么规矩？
要守规矩，就不会有他们这一行了。
他无奈的笑笑。
“这一单，你真不做？”
月九姝摇头。
“不做，我卖图纸。这一批的图纸，我都可以给你。七张，一张三十。”
“三十？！”侯德宝惊的拔高了音量，瞪眼看她的眼神不太友好。
月九姝像看不到般，面色平静的点点头。
“嗯，三十。要么？”
侯德宝笑的变了脸色。
“嫂子，三十，就算了。我想，你也该懂，衣服已经在我手了，想要个版，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月九姝似是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般，淡定的点点头。
“嗯，我知道。我就试试。”
侯德宝：……
感情是来耍自己的？
月九姝没理会他的情绪波动，淡然的继续说：“这单，是你自己要做的，还是有人同你订了？”
侯德宝一怔：“你的意思……”
月九姝也不拐弯：“若是你自己要做的，我建议你别做了。县里的供销社也找我定货了。那边是实定的。”
侯德宝蹙眉：“实定，什么意思？”
月九姝：“就是，已经付了全款，按照他们的尺码来做。不做预算。”
侯德宝有些意外。
“我是省城那边来下的单，不用担心销路。我吃的下。”
这下轮到月九姝意外了。
她之前是听侯德宝提过这事，那会她没放在心上。
现在……
看来，她得重新审视一下侯德宝的规模了。
不过眼下，她还是不做。
“你得自己找人做了。我们这边，生产力已经到顶了。再多的，我就想接，也做不了。”
有多大碗，就吃多少饭。
工作室刚起步，她不着急。
侯德宝看她面上神色坚定，心知自己多说也不用，便也没再劝。
“好。那这单，我就再找人做。”
月九姝想想，还是又劝了他一句。
“我建议你也不要做了。”
侯德宝不明：“为什么？”
月九姝把自己的想告诉了他，除此之外，侯德宝比她还多了一件事。
就是找人组队。
他一直做的都是买卖的活，这为了这一单，还要连生产也给捞上了，要是以后能一直做，还好说，但若就这一次，那是得不偿失的。
月九姝不建议，风险太大。
侯德宝闻言，面色随着心沉下。
“你怀疑，这可能是有人给我做的套？”
月九姝笃定的点点头。
“不是可能了，是一定了。我算过了，就这订单的时间，要是想按时按量的完全，你赚头不多。
这还是在，你得按时按量的前提下。
但这事，没有人保证中间不会出岔子，只要一个点接不上，你这单，我猜测，能给你这几年赚的都给赔进去。
好好考虑考虑吧。”
侯德宝感觉她现在对自己的态度，比刚来时好多了，思绪飘了一会，脑中忽的闪过一个念头。
“嫂子，你刚才来说，是西北风吹来的，不会是认为，这单，我是做来坑你的吧？”
月九姝眸里尴尬掠过，但还是诚实的点点头。
侯德宝沉默，委屈的直勾勾地看她。
月九姝不由红了脸，讪讪的偏头躲开。
“那个……我还有事，先回去了。你这边，自己还是多留心点吧。对了，图纸你还要吗？”
侯德宝：……
他真是哭哭不出，笑也笑不出。“呼呼”喘了几声粗气，才开口把卡在喉咙口的话说出。
“嫂子，你是来我这兜底的吗？”
月九姝笑着摆手。
“没有，我是来做清仓甩卖的。”
侯德宝：……
嗯，谢谢，你还真实诚。
月九姝干笑两声，拉着黄珊珊朝后退了半步。
“好嘛，不要就不要嘛。别生气，气着了也是自己的。”
侯德宝：呵，那还真是谢谢了。
月九姝摸摸鼻子。
“那你秋装还要不要？”
侯德宝面上拧了一下，一时不知该用什么表情来对眼前人，抬手捏了捏抽的有点发疼的眉心问：“你有时间了？”
月九姝老实的摇头。
侯德宝：……
我怀疑你是来耍我玩的，并且有证据。
月九姝连忙抬手，略显敷衍的拍拍他的肩膀。
“哎哟，这图纸还没出呢，我就是看你是老客户，问你要不要。其他的，你就不要操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