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九姝接过春来手上的纸，快速浏览。
月言柒则是在听了她的话，直接说：“不可能加人。村里的集体作坊，是有人数要求的，我们现在都已经超了。”
他们在做账的时候，都只敢做十八个人。
上面有规定，集体作坊的人，不可以超过二十人。
多出的六人，是按临时工算的，只算工钱，不计人数。
他们怕被人发现，都是偷偷做的，人再多，会瞒不住的。
月九姝看完，面色微沉。
“不加人，这单，我们也不做。”
“不做？”
“为什么？”
春来和月言柒齐齐开口。
月九姝轻笑。
“多大碗，就吃多少饭。贸然扩大生产，对我们百害无一利。”
月言柒微微蹙眉。
“比如呢？”
月九姝轻声道：“患寡不患均。”
月言柒面色瞬的沉了，静默两息，点头。
“你说的是对的。”
春来也不是蠢人，一听也明了月九姝的意思，面色跟着肃了肃，点头。
“是我太想当然了。那等我明日就去回了他。”
月九姝摆手。
“我去吧。”
她眸底幽芒闪过。
这次，侯德宝明显是把心眼用在了她身上。
想来，他身后，应当是有了新的依仗。
或者是，他和秦知悟的关系出了问题。
她有必要亲自走一趟了。
思及此，她心里不禁有些惋惜。
这才合作一次，后路，就有断的危险。
看来，她需要重新寻找合作渠道了。
月九姝敛敛思绪对月言柒说：“销售渠道的事情我会处理，你们现在的重点，是把秋冬款设计出来。我们需要抢占一下市场了。”
月言柒有些担忧。
“若是做出来了，没人要怎么办？”
月九姝鼓励的拍拍他的肩头。
“要相信你的设计。你先画，尽快出图。这段时间我都在家，会帮你看的，不要担心。”
月言柒心头压力微微松了点。
“好，我一会就动手画。那边，你真的没问题吗？”
月九姝给他安心的眼神，颔首。
“放心吧，这点小事，我可以处理。侯德宝说白了，也就是个商人，不论和合作还是对立，都离不开一个‘利’字，我只要弄清他要的是什么，就很好解决了。
不过，你还不愿和我说你们之间的事情吗？”
月言柒怔了怔，苦笑的摇头。
“不是我的不愿说，是不知该怎么说。那么蠢的事情，也只有我做的出了。”
他长叹一声，对月九姝招招手，到院子里找了个角落坐下。
连春来见状，犹豫了一下，没跟上，而是转身去找事做了。
月言柒坐下，仰头看着天，一脸惆怅。
“其实事也很简单，说难听点，就是分赃不均，所以我不高兴了伺候了，就退出了。”
侯德宝的一个小兄弟，和月言柒是初中同学，关系还不错。
那同学来家里玩的时候，发现了月言柒画的图纸，那人家里，往上三代都是做裁缝的，他虽然不是，但眼力还是有点。
他一眼就看出了月言柒画的衣服不错，就出了两块钱，买了他两张图。
那是月言柒第一次卖图，意外的时候，也惊喜，自己画的东西，竟然可以卖钱。
不过，大环境不太好，他也没有宣扬。
那同学拿了图纸回家去找自家人给做了出来，之后拿着成衣去找侯德宝了。
那是月言柒第一次间接的和侯德宝有了关系。
那衣服，应该卖的不错，很快那同学就来又来找他买图了。
不过，月言柒那会年龄小，有顾虑，就没卖。
后来，中间不知发生了什么，侯德宝亲自找上了他。
侯德宝给了他做了无数的保证，月言柒才鼓起勇气，又买了五张图。
而这次，侯德宝改了结算方式。
一张图一块，再以销售情况给他一点分红。
月言柒自觉划算，就和他签了合同。
一开始，他确实分到了点钱，但也不多，就二十块。
是两个月二十块。
那会月言柒不会算成本和利润之类的，只听侯德宝说什么就是什么。
后来，他在学校里见到了有同学穿自己设计的衣服，他惊喜之余，好奇的上去问了价钱。
一问，他傻眼了。
他给的两个月里，他就收到了二十块。
而同学身上的衣服，一件，就十五块。
一件衣服所花费的布料不会超过一块。
不算人工，一件衣服，赚最少十三块。
而他两月，分红只有十块。
月言柒气不过，放学直接去找侯德宝理论，却连人都没见到。
对方说，他们签的是买断合同。
月言柒听后跑回家，又看了一遍合同，才知道自己被算计了。
……
月言柒说着自嘲的笑了一声。
“也是我白痴，连那么简单的合同都看不懂。不过，他也算给的高了，五张图纸，给了二十五块。之前我同学，还是两块钱买的一张。”
这事后，他就觉得自己不是做生意的料，就此，与侯德宝掰了，也和他同学掰了，只在家做衣服给月九姝穿了。
月九姝怜悯的看他，顺毛摸摸他的脑袋。
第一次做生意，就被人下套了，也难怪他会就此颓了。
“七哥，你放心，这次有我在，不会有人可以坑到你。”
别的不说，她当年，也是经侦科的老手了。
现在商业上的那点子手段，在她看来，不过就是小把戏，不足为惧。
月言柒事一说，月九姝就懂了。
侯德宝不是和秦知悟关系生了，开始算计自己了，而是，这不过是他一贯的伎俩。
若是新手，很可能被巨大的利润的冲昏头脑，一时脑热签下合同，就会一脚踏入侯德宝的圈套中。
到后，生还是死，就是侯德宝说了算了。
月言柒得了月九姝的安慰，心也慢慢安下，点头。
“嗯，那我去画图了。还是多画女装吗？”
月九姝颔首：“嗯。虽然话有点糙，但这世界上，最好赚的钱，还是女人的钱。”
月言柒抓抓脑袋。
“我倒是就觉得我画的女装好看些。那你自己玩会，我去画图了。”
月九姝对他摆摆手，等他一走，自己就杵着下巴开始发呆了。
